采姻嘻嘻哈哈調侃了幾句,發現葉千雲望著炭盆發呆:“主母,您怎麼了?”
葉千雲說:“金氏對付趙叔,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明麵上,似是在針對府裏偏向我的老人。但今日的事情,不像金氏做出來的局。”
三年前入府,設計讓葉千雲疑心唐彥秋,設計讓唐父摒棄偏見,連大房三房都被其利用。寒舍時,找來打手斬草除根,親自過去耀武揚威。金氏是一個城府深且心眼很小的人。
今日的事情似乎解決的太過簡單了,布局完全不像是金氏做的,倒是像大房伯母做的那些沒頭腦的蠢事。
想了想,葉千雲對采姻說:“我還是不放心……采姻,你去跟羅姨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小心些,多留意身邊的人。”
采姻離開後,葉千雲心裏的那陣躁亂並沒有平息,直到看見了大寶……
不管今日之事金氏究竟是何意,動葉千雲身邊人的念頭已經有了。她身邊,三寶和采姻的目標最大,最是危險。
這個險不能冒,唐府這個是非地,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葉千雲帶了大寶前往前院,她出了府沒權沒勢,沒能力安排好這些人,唯有唐彥秋,可以讓他們過的無憂。
采姻自入府以來便跟著葉千雲了,寒舍三年再苦再難都沒離開。對采姻,葉千雲是萬分的感激。那些日子裏,若沒有采姻陪著,怕是真的撐不過了。
這丫頭大大咧咧,對人好起來連命都不要了。為了葉千雲,衝撞過唐彥秋,衝撞過唐父唐母。有時候葉千雲會想,自己究竟有什麼特別的,能讓她這般維護著。
某次問了采姻,得到的答案是:“看見你就覺得不能不管。”
那年的破爛的廂房前,蕭條小院間,葉千雲大概是用了這輩子所有的好運,才遇見了采姻。那種好,生身父母未曾給過一分,唐彥秋也不及其萬分之一。
至於三寶,兩個冷掉的窩頭換來這三個孩子的無以為報。
葉千雲曾覺得,這代價太大了,可不光是大寶,連二寶小寶都一再堅持。想到夭折的弟弟,還有未能張眼的孩子,這些人,或許是老天爺對她此生唯一的恩賜。
三寶和采姻,不管是誰,葉千雲都不允許受到傷害。回府是為了報仇,她能魚死網破,但他們不能。
前院裏,楚仁迎上來行禮:“主母怎麼來了?”
“我找主君有些事,他在忙嗎?”
楚仁將葉千雲帶到屋前:“主君今日在裏麵處理一些年前的必要事務,吩咐了任何人不能進去。主母來找,主君自是樂意的。”
葉千雲站在屋前,沒有急著進去。
這間屋子裏,有一場很不好的回憶。
回頭看著楚仁,葉千雲問他:“最近怎麼沒去常平院?”
“年關將至,事多……”
“采姻做了些點心,精挑細選小心翼翼的放了一份在旁邊。”葉千雲說,“晚些過去一趟吧,她最近老是念念叨叨的。”
楚仁笑笑:“是。”
推門進屋,葉千雲站在門口,沒有往裏走。屋裏的擺設變的素雅了些,還是這間屋子,依稀聽見了一聲玉碎。
繞過那扇大屏風,唐彥秋身上搭著毛毯,似乎睡著了。
素墨從另一邊走出,說著:“他睡著了。年底事多,又不能偷懶,從我那裏拿走一堆提神的藥丸,應是終於撐不住了。”
此情此景,有些眼熟呢。可惜,兩個人都已不是從前。
葉千雲和素墨退了幾步,輕聲說著話。
“趙叔怎麼樣了?”
“沒事,休養幾日就好了。”素墨問道,“你來找他有什麼事嗎?”
葉千雲搖頭:“沒什麼大事……我想把大寶他們送出去。”
為什麼這麼做,素墨大概能猜到:“估計還要會兒才能醒,你……”
“我先回去了。”葉千雲往外走,“不用告訴他我來過。”見到素墨,方才的急躁突然就沒了。冷靜一想,葉千雲又不打算跟唐彥秋要這個人情了。他們兩人之間,平平淡淡,始終保持著距離,或許會更好。
屋裏,素墨歎口氣走到書桌旁隨意坐下。
“不是已經回來了嗎?怎的還是這種情況。”
唐彥秋聞言起身,他早在葉千雲進來時便醒了。不敢睜眼麵對,是因為心裏在害怕。
“她心裏,有氣。”唐彥秋看的出葉千雲的改變,這種變化,讓他害怕再次失去。
“那還不去哄著?”
“從寒舍回來後,看上去和以前一樣,隻是言語之間神情之中,唯獨缺了感情。”唐彥秋黯然神傷,“在她眼裏,我找不到那種柔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