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漾結束了一個手術,走到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了喬尚的來電,他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喂。”
“有空嗎?你上次讓我幫忙查的事,我有結果了……”喬尚似乎頓了頓,這讓蘇漾的預感愈發的不好起來,“我們還是見下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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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漾和喬尚約在一個安靜的咖啡廳裏,蘇漾的臉色不大好看,似乎還是沒做好準備去迎接一個事實。
喬尚看的出來他的掙紮,便將裝滿資料的文件袋交給蘇漾,“我想還是你自己看會比較好。”
蘇漾沒有接過,卻將眼神落在了土黃色的文件袋上,笑容裏帶著點慘淡的意味,“如果一切真如我所想,那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
“要是真的是這樣,你又打算怎麼做?”喬尚反問他,前段時間蘇漾突然找他,讓他幫忙調查一下當年蘇漾母親所救之人的信息。喬尚是名律師,認識的人多,自然不難辦,查到之後他就從上海過來了。
蘇漾沒有回答,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人與人之間的聯係可能早就是命運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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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漾回到裝飾一新的新家,夏令給他留了一盞燈,自己則抱著做好的筆記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他不知自己多麼習慣這樣的夜晚了,回到家的時候,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不再是麵對著空蕩的四麵牆。而是有一個人,多晚,都會為自己留一盞燈,即使睡著了,也在等著自己。
他放下公文包,將夏令抱起來,抱到臥室的床上。
被放到床上的時候,夏令突然醒了。她睜睜惺忪的睡眼,問道,“回來啦?你快看我做好的旅遊規劃,哪裏還有不對的你跟我說。”
她將自己做了好幾天的筆記遞給蘇漾看,蘇漾卻將筆記拿到一旁,心疼的撫摸著她的頭發,“以後不要這麼累了。”
“我就是想我們的蜜月能更好一點。”夏令有點委屈。
“有你在,就很好了。困了就睡吧,我去書房一下,馬上過來。”蘇漾在夏令的額頭印下一吻,夏令同意的閉上眼睛,繼續進入夢鄉。
蘇漾輕輕帶上房間的門,走到客廳沙發旁,將自己剛剛放下的公文包拿起來,走到書房裏。
他拿出那個文件袋,躊躇萬分,卻始終沒有打開的勇氣。想起這些年自己對夏令的苦苦守候,想起如今即將踏入的新生活,他似乎沒有勇氣讓他得之不易的幸福受到一點點的破壞。
猶豫再三,他將文件袋放到抽屜的最底下,用很多其他資料蓋住。
其實,不看也罷吧?如果當年母親救的孩子真的是夏令,那或許之後自己遇到她,就是母親送給自己的禮物呢?知道真相,也許反而會給自己和夏令之間留下一根刺,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打定主意不打開文件袋,蘇漾就將它放好,關上抽屜,走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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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臥室,夏令已經沉沉的睡去了,他微微去洗漱了一番,躺倒了夏令身邊,將她緊緊摟在懷裏。
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幸運的,兒時母親在台風天中救下落水的孩子,卻永遠的失去了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那個溺亡的,是他的雙胞胎弟弟蘇淇。
在他僅有的那一點關於弟弟的記憶,就是很小的時候,兩個人穿著一樣的衣服鞋子,留著一樣的發型。
可是弟弟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了,母親因為自責和愧疚抑鬱成疾,終日與藥物相伴,她總抱著年幼的蘇漾,喊著蘇淇的名字。直到蘇漾長到十歲,母親精神再也繃不住,從高樓跳了下去,摔死在蘇漾和蘇弗麵前。
親眼目睹著母親的死,年幼的蘇漾對這個世界心灰意冷,在他也想著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看到了夏令。
或許是天意吧,他無法得知自己那一刻從夏令身上看到的希望是怎麼回事,可是就是那一眼,讓他有了繼續生活的勇氣,這是他至今無法解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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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末了,婚期如約而至。
婚禮當天,夏令四五點就被叫起來,弄頭發,化妝,簡玥也早早的來了,弄了個把小時,達令媽的嘮叨還一直在耳邊,不是這邊少了個喜字,就是那邊多了什麼其他的東西。達令爸也被達令媽弄得忙忙碌碌,夏一一穿上了合身的小西裝,特別有小大人的模樣。
夏令坐在房間裏,看著門外忙碌著的家人,她突然忍不住掉下了眼淚。是不是從此之後,她就要離開生她養她的父母了呢?是不是再也無法每天被達令媽剝削勞力,是不是再也無法幫達令爸反抗達令媽的女權主義了呢?是不是這之後的日子,他們都要分開來過,難得見一麵?
葉好走進來,見夏令在哭,忙抽了幾張紙巾過來,給她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