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退走,黃元易死去瞬間的那陣眸光,南方聯盟的眾人也都看到了,一時皆被震憾地愣在當場。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眸子,跟天生惡童那種淵藪邪眸正好相反,深遠如蒼天……
若是夏雨行在此,必然認得,這眸光跟王傳世死前那陣很像,但是……更具傳奇色彩。
就仿佛鴻蒙之初,混沌之始,光焰之源一般,能照見環宇,貫穿天常。
“你們有沒有聽到,雷蛇退去之時,好像說了一個字……”衣帶水肯定自己的耳朵沒毛病,但總覺得太難讓人相信。
“仙!”閆寬身體緊繃,到現在都忘了收斂身上的白焰。
甲麵的高手,還有雲中子也都點了點頭,顯然大家都聽到了。
“咳……”戚挾嶽再次咳出一口鮮血,忍著傷痛施法,泥漿全都回流到了地下,化作堅土,眼中矛盾痛苦,神色複雜,“小元元,他是……仙!?”
“你,你怎麼這麼傻!”薛小岑扶著他,眼角有淚滴滑落,臉色上的寒霜和過去有點不一樣,“那些泥一定要現在收嗎!?傷這麼重了!”
“小嶽你先服下!”雲中子走了過來,往他嘴裏塞了顆丹藥,又打出了幾張培元養神的符籙。
“也未嚐不可能是仙!”三號甲麵又感應了一下四周,“他們退得如此毫不猶豫,幹淨利落!”
“嗯,那種極端的恐懼和敬畏,裝是肯定裝不出來的,也沒必要那裝!”雲中子幫戚挾嶽先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站起身,點了點頭。
方才眸光閃過,黃元易就已經是個死人,也不見其他特殊變化。
可即便如此,依舊使得妖魔們驚惶敬畏,告罪狂逃,恨不得有多遠走多遠,那麼其本質,必然強大到超乎自己這些人的想象。
“是神也好,是仙也罷,元元他……他就是一個堅強,但又可憐的孩子。”戚挾嶽調息了一會兒,看著黃元易那焦黑卻依舊挺立著的小身體,怔怔地說道。
“這根小扁擔……”薛小岑眼中淚水又止不住了,今晚的她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這根小扁擔是元元平時用來幹農活的,到最後還支撐著他的身體,呃!……”戚挾嶽痛惜感懷,又牽扯到了傷口。
“嗚哇!”這時,薛小岑不禁放聲痛哭起來,雖然之前就大概知道小元元生活困苦,要幹農活,晚上有時還要睡到山上去。
但具體聽戚挾嶽說出這幾個字眼,再看著那根小小的,也變得焦黑了的扁擔,情緒真的完全繃不住了。
兩人心靈上產生強烈共鳴,情感交融在一起,戚挾嶽鬼使神差地將薛小岑往懷裏攬了攬,昔日如冰山般肅殺的美人,此刻竟毫無抵觸,反而撲在他胸前,哭得更加痛徹心扉了。
三號甲麵眉頭挑了挑,視線停留在戚挾嶽背後的斧痕上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今夜發生的事情已經太多,再三囑托前來善後的警察,一定要以最好的規格處理小元元的身後事,南方盟聯的特行者們便都回順城暫歇了。
第三天早晨,一行人再次來到順城郊區,祭奠黃元易,邵強也跟著來了,由他攙扶著傷勢未癒的戚挾嶽。
官方用最好的石料,為小元元建造了一座低調而大氣的墓,還立了碑。
並且,按雲中子說的,沒有火化,是土藏的,那根小扁擔也被放進了棺槨裏。
死後都能讓鬼妖喪膽,生不起一絲抵觸之心,到底黃元易的身上發生了什麼呢,跟神仙有關嗎……老道士回城的當晚就聯係了遠在古翠山的天機子。
“莫非……是‘神明轉生劫’!”回顧了黎元星上殘留的道典誌籍,天機子認為,最有可能的就是這種情況。
至於用天機神算,算上一算,他可不敢,事關神明,就怕搭上自己的老命也窺不見一絲一毫啊……
能驚退邪魔外道,於正義之士卻無傷害,看起來也是位正神俠仙轉世曆劫,無需太過操心了,但尊重和敬畏絕不可少,所以大清早的,就連雲中子這樣的老前輩都在小元元墓前認真行禮。
托他的福,順城附近很大一片地域,上至江都,下至越都,分割線上,北派那些‘咒印鬼奴’都不再活動了,完全不見蹤影,心魔及其麾下也一樣,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此間事了,戚挾嶽便開始了安心養傷的日子,當天中午,就和彼岸天的其他成員一起抵達了越都。
午飯後,一處古樸的庭院裏,雲中子正在幫東方帥拔毒。
掐印行咒禦符,好一陣忙活,老道士腦門上汗都出來了,東方帥前日中的毒也才好了六七成,餘毒很難化解,沒個十天半個月清不了,這還是在現代頂尖醫學輔助的情況下……沈凝賞的毒功之強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