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的聲音由遠極近,此時的謝觀星也摸到了距離那聲音響起之處不過十餘步的地方,可就在此時,謝觀星耳中聽到了“崩”的一聲。
來自影衛的訓練救了謝觀星的命。他比尋常人更熟悉這聲音來自何物?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同時,謝觀星一個翻身滾了出去,一隻長箭,帶著風聲,掠過了他的頭頂。
“不是手弩,什麼人敢在京都使用弓箭?”
這掠過的長箭的確讓謝觀星大吃一驚。依著涉川律令,百姓不得私自持有弓弩,即便是京都的官衙內,也見不到這等的物什。如果不是有人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私藏,那能見到弓箭的、便隻有一個地方。拱衛京都的軍營!
生死就在一線,由不得人有片刻的停頓。
“蒼啷”一聲,謝觀星單刀出鞘,隻往懷中一抱,便向著前方弓弦響處滾了過去。弓弦再響,緊隨謝觀星的翻滾,第二隻長箭已擦過他的咽喉,斜斜釘在了頸側的泥土當中,那擺動的紅色箭尾,還有那灰白相間的雕翎,讓謝觀星的心再次猛得一沉。
“軍中製式!怎麼可能?”
謝觀星沒有機會再往下想,因為他聽到了官道上傳來的慘叫之聲,也看到了劈麵而來的弓背。謝觀星沒有猶豫,這時侯也容不得他生出半點猶豫。單刀猛然從懷中劃出,狠狠的掠過那名持弓之人的腳腕。“啊”的一聲,那身影開始向一側躺倒,謝觀星翻身便要立起,可幾步之外,卻再次傳來那動人魂魄的聲音。
翻倒之人被謝觀星一把拉住,奮力擋到了自己身前。隨著懷中那人的一聲慘嚎,謝觀星的腰際也傳來一陣疼痛。
“好強的臂力,居然能洞穿人體!”
謝觀星緊摟著那被射中之人,再次向著箭矢飛來的方向前滾,但此處的荒草較為密實,明顯滯緩了他前進的速度。
懷中那蒙麵的漢子不知道是不是被射中了要害,半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可謝觀星卻不能再摟著此人繼續動作,他知道,以這發箭之人的臂力,當下自己滾動的速度,隻要稍有停頓,便會被人串了葫蘆。
大喝一聲“我乃京都捕快,你等是何人?”謝觀星旋身立起,斜掠而出,劈出的鋼刀,堪堪將一隻激射至麵前的長箭斬落。他不能停,他必須借這一聲斷喝給對方帶來的瞬間猶豫,找到搏命的機會,那另一名青布遮麵的持弓壯漢已近在咫尺,這等距離,退則必死,進反倒存著較大生機。
一柄長弓被劈麵丟來,那名青布遮麵的壯漢也拔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鋼刀。隻一個健步,那壯漢手中鋼刀就勢翻轉,刀刃衝上,直奔謝觀星的喉嚨插來。謝觀星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手中的鋼刀半分遮擋的意思也沒有,直貼著那人的鋼刀便刺了進去。此時此刻,搏得就是自己的性命,謝觀星從不缺這樣的膽量。
對麵那蒙麵之人雙眼寒光大盛眼瞳微縮之下,開口叫了個“好”字,其人手中鋼刀猛然一震。謝觀星當即便感覺一股大力傳來,隨著“鐺”的一聲脆響,自己手中鋼刀竟然拿捏不住,脫手而出。
可就在那蒙麵之人雙眉緊蹙,眼中寒光再閃,打定主意借此機會取了謝觀星性命之時,他卻看到了無比詭異的一幕,那個所謂的捕快,其人身形非但沒有半分停頓,反倒是貼著自己鋼刀的鋒刃“滾”了過來。準確的講,這不是滾,而是謝觀星的身軀在向前急速扭轉,謝觀星的脖頸幾乎已貼到了那蒙麵人的刀身之上,直讓人覺得,隻需要那蒙麵人將刀身微微一偏,便可以輕易劃下謝觀星的腦袋。
但是那個蒙麵人已經沒了機會,尚未等到他側轉刀身,一個似是很鈍的物什硬生生插入了他的右耳。那蒙麵人連一聲像樣的慘叫都沒有發出,便緩緩的跪了下來,右手脫落的鋼刀更是有如在不經意之間,遞到了謝觀星的手中。
謝觀星沒有去拔那人耳中的鐵尺,他也沒有時間為自己方才精彩的一擊感到得意,因為他聽到了陸嬌嬌的慘叫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