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謝觀星的福,方勝到現在還活著,麵門上的重擊沒能要了他的命。但是等他徹底清醒過來時,已經身處在一片黑暗當中。當然,這黑暗極有可能隻是方勝一個人的黑暗,因為其人的雙眼已經被人蒙上了一層黑布,並且嘴裏,也被人塞入了木質的“口吞”。
恐懼到極點之後,方勝確認了一件事,自己他娘的、死定了!
當一個人確認自己一定會死,那麼與其等待死亡,倒不如泰然處之。但方勝此刻很不泰然,因為就目前而言,還有一件比死亡更為緊要的事情。他要上茅廁!如果有人現在問方勝,死前還有什麼要求,那方勝一定會哭著回答:“你們他娘的就不能讓老子走的幹淨一點!”
恍恍惚惚之間,方勝依稀能記起一些事情,比如那個藍衣女子,又比如經過哨卡時,自己徒勞的掙紮,當然,被人像生豬一樣穿上杠子,抬來此處,方勝也多少有些印象。不過,也許是因為麵門上的重擊太過沉重,方勝能記起來的也就這麼多,絕大多數的時間內,他一直處在暈厥當中。
徹底的清醒,讓麵部的疼痛愈發清晰,方勝很想用手去揉揉自己的臉,可是他動不了,幾番擰次之下,方勝知道了自己此刻的狀況。而這狀況讓方勝非常失望。他總覺得,如果能被捆成粽子,那或許意味著自己隻需要受一刀之苦,可是被人固定在椅子上,那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方勝不知道自己身邊有沒有人,因為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可是方勝卻不得不嚐試用各種方法吸引別人的注意,因為他不想尿在官袍內,因為涉川律令上寫得明白,褻瀆官衣,視同藐視朝廷,當受剝皮之刑。
這就是涉川的律法。官衣上,沾得血,沾得雨,也沾得塵土,唯獨這汙穢之物沾不得,就是有人手癢,抹上了一把鼻涕,如果遭逢指認,多半也會因此掉了腦袋。不過這其中也有例外,比如涉川某位現居仁厚街的將軍,當年就曾經在別人的官衣上抹過鼻涕,而那件官衣的主人,後來居然從自己眾多兄弟中脫穎而出,做了涉川的國主。還有一人,堪稱此道王者,其人身穿官衣躍入糞池當中,幾乎是拚了自己的老命,救下了某人在禦花園圈養的麋鹿。這個人後來倒是位極人臣,官拜丞相,隻不過臨了卻死在了蒼山郡的一場大火中。
說到此處,好像有膽子跟官衣過不去的都是些大人物,這自然和方勝這樣的小角色沒有什麼關係。所以,即便方勝此刻怨念叢生,暗暗詛咒那個編寫律令的王八蛋不得好死,卻還是要強忍悲憤,堅持不“瀉”。
不過方勝既是被人固定在了椅子上麵,那他所有的努力就隻剩下來回扭動,可方勝又不敢扭的太過,因為如果真的有人留在自己身邊,那對方一直刻意保持的沉默,對於他方勝來說,無異於一線生機。
如此便有了矛盾,想活就最好不要讓對方開口,可對方不開口詢問,方勝卻比死還要難受。
和方勝相比,謝觀星此刻的運氣就有點不靠譜,就在他看了青銅龍頭上的字跡想要離開之時,那青銅龍頭的鑲嵌高度,卻讓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各位看官,涉川這地界可沒有什麼馬桶小便池,所以謝觀星當然不會對著那些張著口的青龍做出什麼不當之舉,他隻是覺得這龍頭鑲嵌的太低,那張口正對的位置,若是在低上幾寸,剛好啃到自己的屁股。
“這老君村的百姓可是腦子有病,既是以青龍增加祠堂威儀,這等高度豈非不雅到了極點!”謝觀星暗自罵道。
可是這樣反常的安排,一定有其原因。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謝觀星貼近了龍口仔細向內觀瞧,可這一瞧之下,還當真讓他看出了一些門道。
這青龍龍口之內,存在空腔,黑洞洞的不知通往何處?乍看上去,倒像是一個池塘內吐水的玩意。
輕輕敲打了一下龍頭,回聲綿長悠遠,很難判定這龍口內的空腔通往何處?不過這敲擊也讓謝觀星確定,龍口內似乎沒有什麼機關。
當這個魯莽的念頭一產生,謝觀星的好運氣也就到頭了。
試探著將手探入龍口之內,謝觀星再次有了發現,這龍口內並非隻有一個空腔,而是有兩個,一個空腔向下方延伸,另一個卻在龍口的上方,似乎與一根嵌入牆壁的青銅銅管相連。
試探著將自己的手臂向著下方空腔探入,將將要探入整條手臂之時,謝觀星的手指忽然觸碰到了空腔內橫出的半塊銅板。
“怪了!既是有向下的空腔,怎會在此多出阻擋?”謝觀星有些困惑,不知不覺間,竟然就將這疑問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