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懸石問心(1 / 2)

舍生門內的問心石,說到底,不過是一塊半截露出山岩外的條石。不過這山岩本身亦掠空而出,岩石下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澗,尋常人莫要說坐上那根在山岩上擺動的條石,就是想要站在山岩上往下看上兩眼,隻怕也會感到一陣膽戰心驚。

入山之時,謝觀星和張小四未曾在舍生門耽擱太久,故而對這問心石並沒有太深印象,可是今日真到了這石頭麵前,二人的心幾乎在同一時間內開始劇烈跳動!這橫在半空的條石,在山風激蕩之下微微晃動,分明就沒有任何牢固支撐,這樣一塊石頭,有人居然會坐上去,這分明就是在找死!

謝觀星抬眼望向張小四,其人的臉色此刻已變得極為難看,似是感覺到謝觀星望向自己,張小四從問心石上挪開視線。

“謝兄,可敢上石一試?”

“張兄先請!”

那舍生門主事見二人如此言語,一時有些納悶,其人驅散圍觀的一眾外門弟子後說道:“兩位既是查案,這石頭還是莫要上了,萬一出了事情,宗主責罰下來,本主事當真吃罪不起!”

那張小四咽了一口吐沫,似喃喃自語道:“能有何事?既是查到此處,總要看看狀況,旁人既是坐得,我等便坐得,不過一塊石頭而已,如何唬得住本官?隻不知這上石的時侯,是不是有什麼規矩?”

舍身門主事性丁名烈,據靈通人士伍聞道所言,其人原是涉川官場中人,後因上官構陷吃了官司,險些入了刑罪。好在其家人花了些銀錢讓他逃過一劫,不想此人竟然因此對俗世產生倦怠,在拜別家人之後,於隱月宗山門下長跪半月之久,其後更四次翻過問道門。宗內惡犬及執法堂弟子手軟牙酸之下,隻得讓此人入得隱月宗,做了一名尋常仆役。可其後不久,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隻是因為獻上了一張“自家祖傳”的古畫,居然就被陸羽一眼看中,直接提拔成了舍身門的主事。

見張小四執意要上石,而那個姓謝的總捕,好像也對這問心石極感興趣,舍生門主事丁烈暗自腹誹。

“不知道又是哪個生事胡說八道,個個都以為上了這問心石就得了道門玄妙,天下哪有這般容易的事!也罷,反正能來此處的人物,大多如此,即便派人稟報宗主,無非依著往日規矩,既如此,倒不如省去些麻煩!”

“兩位即然想上石一試,還請綁上繩索,那石頭不過尋常物什,掉下去亦不可惜,但若傷到貴人總歸不妥!”

謝觀星聞言一陣憋屈之下頗覺意外,當即開口問道:“外門弟子入宗,莫非也要捆綁繩索?”

那主事丁烈聞言麵帶些許不屑說道:“修道之人,原就是與天搏命,生死本就平常,自然比不得兩位。若是兩位執意不肯用繩索,還請容我稟明宗主,免得平白丟了性命,了緣門那裏又不得清淨!”

張謝二人聽出這主事話裏有話,隻怕過往也有俗世之人想要上石一試心誌,至於最後結局如何?既是有家人聚到“了緣門“鬧事,那這答案多半還需往崖下麵去找尋。

看著那晃動的條石,又聽得丁烈這般言語,張小四的心中泛起一陣寒意。刑捕之人,又是影衛明樁,張小四可謂經曆過無數次生死,若論心誌,其人絕非泛泛之輩可比,但是像今日這等找死的事情,他張小四從沒做過,不是因為不敢,而是覺得不值!

略做猶豫,張小四在眾人期待的眼光下硬起頭皮說道:“即如此,便依著主事所言,張某不過想試試這問心石能否奪人性命,倒也不必太過認真。左右張某對這修道成仙也無甚興趣,搏命隻在刀尖,尋常一塊石頭,倒還真沒放在眼裏!”

那主事聽得張小四話說得如此硬氣,頗有些不以為然,其人也不爭辯,隻嘟囔一句。

“上去便知!”

待從人取過繩索給張小四套在腰間,那主事略微叮囑兩句,便不複去管,自有門內仆役上前拽住繩索,至於那些還在遠處觀看的外麵弟子,則盡數被這主事趕回房內歇息,想必是不願讓這些弟子見到有人牽繩上石而生出偷巧之心。

張小四緩緩登上山岩,山風激蕩之下,其人衣襟亦開始上下舞動,輕按了一下那條石,張小四微微鬆了口氣,這條石有些份量,若隻坐在條石末端,以自己的身手應當無事。

提住一口氣,張小四拽了拽腰間繩索,猛然間左手一拍,躍上條石,隨著其人盤膝而落,那條石探入空中的頂端當即向上翹起,一陣山石摩擦碎裂之聲立時便貫入眾人耳中。

隨著張小四坐穩,那條石亦停止晃動,問心石下當即響起一片叫好之聲。

“怎地如此容易,若是這般輕易便可坐穩,如何試煉心誌?”看到眼前一幕,謝觀星感到有些困惑,這和自己想象中差距太大,若依著自己的意思,隻怕還需做得高一些。

抬眼望向丁烈,謝觀星果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張大人既是坐穩了,可有看到那條刻在石麵上的橫線,還請向前挪動,務必坐到橫線之內!”

一直有些擔心謝觀星會上石玩命的紅菱終於有些按耐不住,其人走到謝觀星身側開口說道:“那主事,既有刻紋,方才上石之前因何不說,何以等人上去了方想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