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謝觀星見到了自己的兩位夫人,至於林仙兒,許是因惦記店鋪中的事情,隻和謝觀星見過禮數後便匆匆離去。
對於林仙兒,謝觀星總覺得有些愧疚,可即便他想要理順這令人心亂的糾結,卻始終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謝觀星已經隱隱感覺到,這林仙兒望向自己的眼神愈發幽怨,可每每到了此刻,謝觀星的身上卻會無來由的生出一陣惡寒。並且,一想到這林仙兒在店鋪中往來應承,謝觀星難免有些不快,他極度不喜林仙兒與那些客人湊到一起竊竊私語的模樣,在謝觀星看來,她的那些所謂技巧,還是少拿出來賣弄為好。
可謝觀星多半是忘了,活著,或許可以成為一件極其簡單的事,又或許可以成為一件極其困難的事,這前提是你要懂得滿足,懂得排解壓力,另一方麵,你還需要有所寄托,而那間生意清淡的脂粉店,如今已經成了林仙兒唯一的精神寄托。
看著坐在自己身側閑聊的兩位夫人,謝觀星忽然生出了一種想要離開涉川的衝動。自己這次受傷,倒是讓紅菱與柳如煙走到了一起,這原本應該是件好事,可是在看到柳如煙與紅菱消瘦的麵容,還有從二人眼眉間流露出的疲憊,謝觀星多少感到有些心酸。於當下看來,也許自己立誌想要守護的東西並不重要,真正需要守護的,或許隻有自己的家人。
“紅菱,那個方子你可有拿去濟世坊仔細問過,可是迷陀丸的方子?”
兩位夫人還在那裏閑聊,謝觀星覺得自己多少受到了一些冷遇,便尋了個事由想要引起兩人的關注。不過,此時此刻的謝觀星又做回了自己。
一臉笑意的紅菱對於謝觀星的詢問不置可否,難得這段時日府中安寧,這全家人聚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感覺讓紅菱無比珍惜,如果可能,紅菱甚至希望謝觀星多在床榻上躺上十天半月,並且她看得出,那柳如煙也和自己一般心意。
“我自是去過了,那百草堂的陸掌櫃抄了一份,隻說過上兩日便給回複,可這些時日都過去了,卻一直沒見到他的人影。你莫要起來,也莫要操心這些鹹淡事兒,隻管好生調養,我午後再去問問便是。”
謝觀星聞言心頭有些不快,這方子若沒些蹊蹺,如何會費得那多手腳?如果真是迷陀丸的用藥方子,那麼或許這裏麵就藏著事情,京都這裏的狀況尚可,但涉川的其它地方聽聞已出現了百姓易子而食的人間慘劇,此等事若不抓緊去辦,倒有什麼事值得去著急?
“你怎生做得事,莫非是不把為夫的話放在心裏,若如此,還是我自己去走一趟,你且將我謄寫的那張方子取來!”
見謝觀星動怒,紅菱的麵色變得有些難看。自己沒有將那個方子放在心上,原就事出有因。就在不久前,整個京都之內,堆積如山的迷陀丸已經被官家用來穩定糧價,若是官家手中再沒個方子,如何敢這般做為?謝觀星如此責怪她紅菱,當真毫無道理。紅菱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夫君是不是因受傷失了方寸,情急之下便沒了往日的睿智。
“姐姐說了,這迷陀丸街麵上多得是,官家早已敞開供應,若沒個方子,倒真是咄咄怪事。夫君你莫要著急,許是濟世坊那裏近日太忙,前日如煙也去那裏看過,整車的藥材與成品迷陀丸被人運進運出,想必陸掌櫃那裏也是在趕製此物,故而有沒有夫君的那個方子,應該也不打緊!”
柳如煙的言語讓謝觀星心頭一鬆,若如此,隻怕真是自己多心了,可是細想之下,謝觀星又覺得有些不對,既然那些藥材並不稀缺,何以各地還會有人餓死?
沉思片刻,謝觀星開口說道:“我總覺得那方子不簡單,你且好生收著,莫要再輕易對人提起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