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兒一挑,無數雙眼立刻被吸引了過來。京都這地方,跑的最快的並不一定是烈馬,有些消息遊走於好事之人的舌尖,傳播的速度,往往比火燒屁股的烈馬還快。一名尋常宮女,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堂堂王妃,似這等奇聞,隻怕那詔書還在宮內擬寫,京都的大街小巷早已有人在偷偷議論。
燈火映照之下,多少變得有些富態的春草出現在眾人眼前,然而不待眾人仔細端詳春草的麵容,那五彩繽紛的配飾就已晃花了太多人的雙眼。
崇尚簡樸的涉川百姓已經太多年沒有見過像樣的王妃,春草的刻意打扮,當即引起了影衛中人一陣喧嘩。
今日的春草,高盤發髻上綴著銀葉貼翠蓮花簪;口銜珊瑚珠的鳳首玉搔頭,一點赤紅份外醒目;而琥珀製成的彩蝶釵被風兒吹動,便似在翩翩起舞,若是在襯上晃動在耳邊的金步遙,那貴氣直讓人不敢側目。
“不是對你說過了嗎,外人麵前莫要叫我春草,你終須顧點自己的體麵。”
輕聲抱怨了一句,這春草靠在了安平王單勉的身側。
“體麵?本王才不在乎什麼體麵,有你陪在本王身邊,就是本王的體麵!”
安平王單勉似乎對春草的言語不以為然,原本也是,這些年的冷遇早讓他看淡了很多事。也許在很多人眼中,真正的體麵,隻能來自於別人的仰視,可安平王單勉的體麵卻相對簡單,至少在過往的日子裏,這體麵濃縮起來不過是一句話,活得像一個真正的男人。
安平王單勉是一個男人,這一點,王哈兒已經從自己安排進入王府的舞妓那裏得到了證實。不過,這消息的可靠性尚待權?,畢竟安平王單勉並沒有真正去碰觸那個貌美如花的舞妓,她的消息由來,隻不過是因為她曾經兩度借機偷偷溜進安平王王妃的臥房之內。
有些私己事,春草還是喜歡自己來做,曾經做過宮女的她,非常清楚一名未經人事的少女要替人收拾“戰場”,那將是一種何等尷尬憋屈的事情。如此一來,有些被清洗的幹幹淨淨的物什,總會被晾曬在房中某個特定的角落,而這對於一名身經百戰的舞妓來說,要找到些特別之處,並非什麼難事。
對於安平王妃會出現在這裏,王哈兒手下的影衛大感驚奇,毫無疑問,今夜事了,一定會有某條完全相同的消息在京都各處傳遞。要知道,一個涉川的官員與王爺同車,這或許隻是一種殊榮,可要那王爺的愛妃也在車內,那麼事情肯定不會像看上去這般簡單。
輕握住春草的手掌,安平王看了一眼影衛總領王哈兒。王哈兒何等機敏,當即便有如想起了什麼,一邊向著那處被劈成兩半的店鋪走去,一邊開口招呼從人。
“肖三,找人收拾一下,莫要讓碎石爛瓦傷到了兩位貴人,那具屍體莫要忘了,若是真如陳小虎所言,好歹並到一起,再尋件物什遮擋一下。”
王哈兒此舉大逆刑案要則,說的輕了,是損毀刑案現場,說的重了,則是刻意包庇罪嫌,那名叫肖三的影衛聞言,一時大惑不解,半晌也未曾動彈。
值此當口,春草的手指在單勉掌心微微動了一下,心領神會之下,單勉開口大聲說道:“王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領了,還是莫要動了,本王既是代掌五門督護司,前來看看,不過是應個場麵,春草也隻是好奇,不過在此處尋個稀奇,那內裏的狀況便隻有本王有些興趣,大可不必費此周章。”
聽到單勉如此言語,王哈兒心中欣喜若狂,自己這幾日的努力看來沒有白費,單勉能當著自己的直呼春草其名,那便意味著交情。
見王哈兒喜滋滋的招呼仵作上前查看屍格,一時難以分身旁顧,安平王單勉對著身側的春草小聲說道:“也不知道此處是否又是謝兄所為,若是如此,倒是要遮擋一下!”
看著那斷敞開的殘牆,春草似是在喃喃自語。
“應該不是他做的,今日他並沒有出過府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