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而無助的洛風離開了“方府”,他要去一個地方。或許也隻有這種地方才能讓他能找回一些失去的自尊,才能肆無忌憚的去蔑視。不過,洛風並不想走得太遠,因為他放心不下封紅衣,所以,海月樓或許是個很好的地方,而那個叫“韓璋”的老頭,洛風多少還有些印象,既然不能宰了方勝,那麼找此人出出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洛風注定會失望,就在他前腳剛剛踏入海月樓,某個鬼魅般的身影就已從海月樓四層雅間的後窗內消失。已經銷聲匿跡了數月有餘的韓璋決定繼續隱藏下去,隻不過這次就是再有人砸了自己名下店鋪的招牌,他韓璋就是抱著被褥痛哭,也不會再輕易出來。
江湖亦或官場,對於已經安下心來想做個太平甕的韓璋來說,實在是太遠了。僅僅是一個謝觀星就已經讓他韓璋吃盡了苦頭。那個影衛總領王哈兒當真是好算計,明麵上隻是讓他韓璋盯牢謝觀星,做為補償,還特意讓整個刑訊司總捕衙門為他韓璋廣開方便之門,可隨著被韓璋侵吞的產業越來越多,他也一天天的感到恐懼。
韓璋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若是再不有所收斂,自己早晚會成為一隻被人養肥的豬。
回到密室的韓璋,開始磨刀,這是他多年以來養成的習慣,一旦感到威脅,韓璋就會如此,原因無他,那鋒利的刀刃,總是比空洞的承諾更能帶給他一些安全感。
“幹爹,你怎麼又在磨刀?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暗室內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青布包頭的林仙兒出現在了韓璋的麵前。
看了一眼麵帶些許困惑的林仙兒,韓璋那張透著陰狠的老臉立時堆起無限笑意,韓璋有過家小,但是他們都死於了一場匪夷所思的“意外”,那件事出乎韓璋的預料,可也是從那天開始,韓璋明白了一件事,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並且咬得會比一隻豺狼更狠。
林仙兒現在是韓璋唯一的親人,當初若非林仙兒相救,他韓璋也許早就變成了刑訊司內的一具屍體。韓璋有韓璋自己奉行的道義,所以林仙兒成了韓璋的義女,所以京都之內,有不少隱藏著的產業,都已經記在了林仙兒的名下。
“爹之前就告訴過你,官家中人素無情義,可你就是不信,如今落到這步田地,總該信了吧?不過這也不打緊,左右爹已經為你尋好了退路,那些明麵上的買賣終究是別人的,可背地裏的生意,你若有閑,還是留意一下才好,畢竟爹老了,又能替你守多久?虎癡為人忠誠可信,又素來對你存有好感,我已經對他打過招呼,若是下麵有人不服,你大可以尋他整治一下!”
聽聞韓璋此語,林仙兒上前兩步,一邊輕輕為韓璋捶打著後背,一邊小聲說道:“那些都是幹爹你的買賣,仙兒不願過多沾染,仙兒當下就很好,主家給的銀子,足夠仙兒安生度日了!”
韓璋似是被林仙兒的言語氣到,當即咳嗽了兩聲,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將鋼刀擦拭幹淨收入刀鞘,韓璋仔細收了磨石,直待將雙手也在銅盆內清洗幹淨,這才轉過身來開口對著林仙兒說道:“早對你說過了,沒人的時侯,莫要總幹爹幹爹的叫著,你爹我這條命是你用自己的命換來的,便是親生兒女也未見得能夠如此!你那男人既是寫了休書,爹就是你唯一的親人,如今這私下裏的買賣總要有人照應,你不去應承倒是讓爹依靠何人?”
韓璋的話讓林仙兒一時無語,謝觀星的安排意味著什麼?林仙兒心知肚明,可是這天大的事林仙兒卻隻能窩在心裏,雖說這韓璋真的視自己有如親女,可那並不意味著什麼話兒都可以對韓璋言說。
“爹,仙兒不是不想幫忙照顧生意,隻是仙兒出身低賤,又是個女子,如今又背上了這樣的聲名,何能夠服眾?若是沒有爹您支撐,莫說幫爹照顧生意,隻怕連自己的性命都會一起賠上。”
韓璋聞言嘴角微微上翹,一抹凶光從其人眼底閃過。
“此事你莫要擔心,這些年你爹我私下裏花出去銀兩不會都落在空處,爹的那些老兄弟雖說非死即殘,可是他們的兒女這些年卻一直受到你爹我的庇護,如今這京都之內,這些人早已落地生根,可他們的身家性命卻始終攥在你爹我的掌中,爹的話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世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完全信任,攏絡人手不過三條法則,其一,麵冷腹黑;其二,深藏不露;其三,銀子和把柄。爹來日會將那本冊子給你,那冊子就是你的命,可是你切記收好此物,若是被人得了去,任誰也救不了你的命!”
韓璋此語讓林仙兒打了個寒戰,遲疑了半晌,林仙兒開口問道:“若依著爹爹所言,莫非仙兒來日連爹爹也不能相信?”
那韓璋被林仙兒問得一愣,可轉瞬之間卻是發出一陣獰笑。
“問得好,爹告訴你一件事,你知道赤鷹嗎?你當然不知道,那玩意又豈是尋常人可以見到!不過當年你爹我倒是養過一段時日,那赤鷹每次孵化,最多時可以孵出四五隻小鷹,可是一年下來,卻難有一隻存活,你能猜到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