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安撫了林仙兒的謝觀星回到了自家府第,方入正堂,桌案上擺放著的財物便讓謝觀星心頭一鬆,事情果然如他預料的那般,自己的兩位妻子應該已經回返。
招呼了府中看守財物的仆役一聲,謝觀星懶得去看那些大大小小的宮中賞賜,隻匆匆問明兩位夫人的所在,便徑直向著後院快步走去。
見到謝觀星推門而入,手拿銅鏡,頭戴各色珠釵的柳如煙多少感到有些尷尬,可是這尷尬卻絲毫也無法掩飾其人內心的喜悅,不待謝觀星開口詢問,柳如煙便已搶著上前扯住謝觀星衣角開口問道:“夫君昨夜去了何處?倒是讓如煙與紅菱一頓好找!今晨宮中納言真妃讓人招我二人入宮,當真嚇壞了如煙,若非有紅菱姐姐,隻怕如煙連這門戶都邁不出去!夫君你是沒去,如煙今番可是長了見識,總算是知道了宮中的貴人是何等模樣,又住什麼樣的所在。還有那些宮女太監,那禮數多的讓如煙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對了,聽爹爹說,宮中的內官都不長胡子,聲音更好似女子,怎得今番如煙見到的一個,不僅長著胡子,聽那聲音倒像是個真正的男子。”
聽著柳如煙前言不搭後語的一番絮叨,謝觀星的額頭開始冒汗,許是覺得房中好像少了些什麼,謝觀星望向了坐在一側冷眼旁觀的封紅菱。
紅菱的眼神有些怪異,非但看不出一星半點的心奮,反倒是充斥著一些焦慮。
謝觀星輕撫柳如煙雙手,隻待其人將話說完,這才小聲說道:“如煙,為夫知道了。昨夜未歸,隻是因為想起還有些事情要辦。今日倒是早早便已回過府中,可聽聞你二人業已離府入了皇城,一時心中掛念,這才又出去轉了轉。此刻見你二人平安,為夫也就放了心。隻是今日為夫還沒用過飯食,此刻多少有些饑渴,府中可還有現成的吃食?若是有,勞煩夫人招呼一聲,讓人送些過來。”
柳如煙聞言,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口中念叨著:“如煙倒是將此事忘了,納言真妃賜宴,旁的飯菜如煙實在不好意思帶回,倒是那糕點,左右不吃也會被人倒掉,如煙便向那長胡子的太監要了一些,如煙這就過去為夫君取來!”
柳如煙言罷慌慌忙忙便向著門口走去,可沒幾步又返了回來,一邊卸著頭上的珠釵,一邊羞紅著臉開口說道:“如煙自小便沒用過這等物什,當真有些不習慣,若是戴得位置不對,隻怕要讓旁人恥笑,且先摘了再去!”
不知是為了什麼?柳如煙的言語讓謝觀星心頭一酸,可看著其人認認真真攏好發髻衣物,隨即鎮定神色,一派端莊貴婦模樣緩緩出門,謝觀星又覺得有些可笑。
“這宮中看來是與民間有些不同,怎得不過去了一日,便將如煙變成當下這個樣子!來日若有機會,倒是該進去看看!”
放下心中困惑,謝觀星轉頭望向紅菱,紅菱自是比柳如煙見多識廣,應該會看出些端倪!
“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那長胡子的內官又是怎麼回事?”
封紅菱看著謝觀星雙眼,就似望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那眼神讓謝觀星無比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易容之術沒有褪幹淨,讓這紅菱起了疑心。
“宮中無事,納言真妃不過是詢問了關於隱月宗那樁刑案的堪破過程。隻是中途如煙妹子不識得涉川國主,因見其人身著尋常農戶衣物,便以為也是宮中閹人,是故有些口無遮攔。”
說到此處,封紅菱略作停頓,似是有了片刻猶豫,半晌方凝眉問道:“夫君你到底是什麼人?一個尋常總捕怎會有這大的麵子?”
謝觀星被封紅衣所言嚇了一跳,那個至高的所在,平日裏因為“太遠”,謝觀星並不覺得怎樣,可是真當封紅衣口中吐出“國主”二字,謝觀星隻覺得自己身上的寒毛都好像一根根豎起,那感覺就似其人已站在了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