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星沒有方勝那般的本事,自然不可能隻憑借某人的背影,就從萬千人中辨識成懷素,可要是老軍場內所有眼睛都齊齊看向某個光著膀子的精壯漢子,那麼此事另當別論。
不過,雖說在老軍場撞見成懷素讓謝觀星感到有些意外,可要是你也在一天之中見過太多與自己有關的“意外”,那麼,某個軍伍中人卻詭異的出現在老軍場,這樣的“意外”難免會打上些折扣,甚至會變得理所當然。
一出架勢堂,謝觀星就被那麵旗幡上繡著的偌大金字晃花了眼,以至於當一匹神駿異常的紅鬃烈馬被架勢堂弟子牽到他麵前時,他還傻傻的站在石階上發呆。
“隻一夜的時間,架勢堂如何能做得這些準備?似這大的旗幡要繡上十幾個金字,可不是一兩個時辰可以辦到,這架勢堂究竟想要做什麼?結交謝某嗎?還是說他們也聽到了什麼風聲?”
謝觀星會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這個道理他謝觀星懂,並且,架勢堂一定是對自己的底細做過一番了解,若是不清楚自己被欽賜“沿街走馬”,又有哪個閑著沒事,會為了彰顯麵子而自找麻煩?
不過,架勢堂給謝觀星帶來的震驚並沒能改變什麼,那糧食一定要送,那方子也一定要傳出去,和這兩件事情相比,所有因意外而產生的震撼效果,同樣打了折扣。
見到謝觀星隻不過是在台階上發了一會呆,隨即便神色如常的走向那些裝載著迷陀丸的大車,這一變化,當即讓輪椅上的架勢堂堂主季法增眼中掠過一絲困惑,可這困惑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卻是嘴角泛起的苦笑。
“堂堂架勢堂何時淪落到這種地步?難不成幾十車迷陀丸還會摻假不成!”
也難怪季法增的腦海中會生出這樣的念頭,謝觀星隨後的行止,當真讓所有架勢堂的長老和弟子都感到有些難堪。
頂著一眾架勢堂弟子或輕蔑或憤怒的眼神,謝觀星居然從懷中掏出了個特大號的糧探子,自顧自隻管一車一車查驗過去,並且,時不時的,謝觀星會將從糧探子中倒出的迷陀丸湊近鼻子仔細聞上一聞,順便在裝模作樣的悄悄揣上幾顆到自己懷內,而後才訕笑著對著立於大車旁的架勢堂弟子點點頭,並將剩下的迷途丸重新塞回到那些袋子當中。
對於謝觀星這等令人不恥的行止,緊隨在季法增身後的執法堂長老薑博同樣看在了眼裏,隻是這薑博卻沒有像大多數架勢堂弟子那樣麵露輕蔑神色,而是很小心的湊近架勢堂堂主季法增的輪椅,幾乎是貼在其人耳邊小聲問道:“會不會下毒?要不要弟子安排人手半路拉走一車?”
微微一愣,架勢堂堂主季法增握住輪椅的手猛地攥緊,眼中更似被蒙上了一層寒霜,可轉瞬之間,這季法增眼中的寒霜便已褪去,其人隻斜斜看了薑博一眼,同樣壓低聲音說道:
“便隻有你聰明,打量為師便看不出?莫要去管,無論這小兒想要做些什麼?我架勢堂隻管助他一臂之力!”
前往老君場的路途貌似無波無瀾,即便是一路敲鑼打鼓,並且,確有人對那些大車上的迷陀丸很感興趣,可是一看到押車的架勢堂弟子,這些人往往選擇了在第一時間,小心翼翼退回到沿街的人群之後。開什麼玩笑?想要從架勢堂弟子手中搶東西,這無異於找死,更何況還有那麼多青衣長老隨行,便是能擠兌著沿街百姓一哄而上,隻怕始作者事後也撈不到什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