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漫長的一天(十二)(1 / 2)

“這便是紫馨說的碎鏡嗎?我×××他個仙人!”

碎境之下的謝觀星究竟出了什麼狀況?這一點或許隻有他自己清楚。

一路狂奔的謝觀星忽然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如此依賴那種可以令自己置身世外的道境,仿佛隻要身處這道境之中,他便感覺不到任何煩惱,也感覺不到這世間還有任何事情值得去感慨留意,道境中的他,就好似擁有了一雙天空之眼,目光中即無悲也無喜,即無怖亦無懼;同樣是在這道境中,所有出現在鏡外的生靈,渺小的就像是一隻隻螻蟻,也許隻需要你伸出一根手指,就可以將其輕易泯滅。

然而此時此刻,謝觀星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極度真實,恐懼與擔憂是如此清晰,而體內的真氣也仿佛在一瞬間被人抽空,那些過往的經曆再也不能帶給他任何自信,有的隻是懷疑以及想要活下去的欲念。

如果說“碎鏡”給謝觀星帶來了一些改變,那便是周遭的一草一木再看上去無比鮮活,所有存在著的生命,都好像在輕聲吟唱,而那些出現在腦海中的身影,臨出門時喝過的一杯茶,還有那張帶給他愜意與安寧的太平椅,這一切所見所感,清晰的就有如被微風觸動的汗毛,可除了這些,謝觀星更多的還是感到了自己的的痛,自己的燥熱,還有無法施展“伏藏”“問禍”乃至與“斬仙”所帶來的恐懼。

黑衣人如影隨行,他們放過了伏修道和那名素衣女子,卻不肯放過沿途遇到的任何陌生人,看著一顆顆腦袋離開頸項,謝觀星不敢再向著京都方向逃竄,且不論那裏有自己太多的親人,即便是自己當下的裝扮,隻怕還沒有靠近城牆,就已經被人射成了刺蝟,而自己身後的這些黑騎,也不會給自己留出卸下裝扮的機會。

有那麼一刻,謝觀星想到了陸仁義,想到了紫馨,不知道是為什麼,謝觀星對陸仁義並沒有生出太多怨念,也許是因為與安平王相處的那段時日,讓謝觀星看到了作為一名皇子的艱難,如果自己可以原諒單勉對自己的欺瞞,為什麼就不能原諒陸仁義的不仁義。

紫馨的傷現在究竟怎樣了,謝觀星很想知道,對於這個曾經恨自己入骨的女子,謝觀星存有一種莫名的歉疚,但是謝觀星清楚,他已經無力負擔這個女子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他還不起,也沒辦法去還。

無聊的追逐終於讓那些黑衣人放棄了努力,當然,這“放棄”並不意味著自行離開,黑衣人放棄的隻是想要將謝觀星完整無缺帶走的打算。也許正是基於這個原因,謝觀星有幸見到了黑衣人背後兩個長木匣的真正用途,那是兩柄長刀,可以直接從木匣中扳出並接合起來的長刀。

大名鼎鼎的黑騎自然擁有可以在馬上使用的兵刃,可這種兵刃出現在步戰中同樣恐怖異常。

鋒刃的回旋,讓黑騎的攻守幾乎無懈可擊,而隨時可以分解接合的兩柄長刀足以適應任何環境,謝觀星試過使用拌線,鐵蒺藜,但是這些黑騎就好似能夠先知先覺,每每靠近那些拌線,斜拖於身側的長刀隻是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便輕易將其斬斷。

百試不爽的鐵蒺藜這次也全無半點用處,這些黑騎的鞋底似乎襯有鋼板,即便踩上,最多不過是發出一些令人牙酸的聲音。最令謝觀星感到恐怖的是,黑騎使用的長刀居然可以脫手而出,並且在斬斷沿途所有阻擋之後又重新飛回到黑騎手中,而自己掌中的“勿悔”,即便可以將這長刀劈開,卻根本無力將其斬落。

身上的寶衣此刻倒真成了謝觀星唯一的依仗,在夜色中,這件得自劉公祠的衣物始終隨著環境的改變而變換著顏色,可就在謝觀星利用這寶衣將一名手持短矛的黑騎胸腹斬開,那寶衣就此失去了效用,而那個看似應該必死無疑的黑騎,其人隻是望著謝觀星裂嘴一笑,隨即將脫出的內髒塞回體內,隻片刻便已包紮好傷口重新追了上來。

比神仙更讓一個凡人感到恐懼的也就隻剩下妖魔,而麵對妖魔一般的黑騎,謝觀星握著“勿悔”的手愈發抖得厲害。幻象中所見,或許是一種暗示,可要想在圍攻中砍掉這些黑騎的腦袋,這說起來簡單,要做到談何容易。

長刀的鋒刃一次次掠過謝觀星的雙腿及肩頭,若非謝觀星身法尚算矯捷,早已變成了傷殘人士,可謝觀星相信,自己能活到現在隻是因為這些黑騎想要留下活口,這對於自己,或許意味著一個機會。

可能還有一件事奔逃中的謝觀星沒能留意到,道境的缺失乃至於對死亡的恐懼;也帶給了他一樣驚人的本事。謝觀星跑的極快,快到了尋常馬匹都難以企及,哪怕隻是一根探出頭的草尖,也能讓謝觀星展現出異乎尋常的速度。

黑暗的曠野出現了一處村落,難得的讓謝觀星感到了一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