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至信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終究有些還是晚了,此時此刻,廣華宮內早已是哭聲一片。
王妃在哭,又有哪個活得不耐煩的敢不哭?王妃在笑,又有哪個想不開的敢不笑?
能在廣華宮混個終老,便是不招國主待見也必是聰明人,而這這雍妃,更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
可就是這麼個聰明女人,終究還是死了,她死得憋屈,死的寂寞,死得毫無價值。
“莫要驚動王爺,侯總管你看著辦就是了!”
侯敬堂人老成精,自然清楚這看著辦是什麼意思。
扭頭望向從人,侯敬堂打了個眼色,殿內角落,一名體態健碩卻還處在暈厥中的“宮女”立時便被人拖往了東側角門。
角門直通廣華宮後華園,自從叛軍封堵了部分水道,總有些幹涸的枯井可用用來封埋屍體。
就在半個時辰前,橫豎不肯自縊的雍妃被春草請上了梁架,好歹姐妹一場,臨行前總需送上一送。
“姐姐,春草也不想這麼做,可你應該知道,宮中有宮中的規矩,要怪也隻怪你那男人行事不密,既然走漏了消息,春草也不好坐視不理!”
輕撫著那隻冰冷手掌,春草的眼中再次充滿淚水,立於門邊的侯敬堂見狀,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緩緩退往了殿外。
隨著“吱呀呀”的閉門聲傳來,大殿內除了雍妃的屍體,也就隻剩下了春草一人。
對於侯敬堂此舉,守在殿外的一眾嬪妃大惑不解,少有哪個女子敢於和一具屍體獨處,更何況雍妃死後的狀況又是如此恐怖!
掏出帕兒抹去淚水,春草望著雍妃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迷茫。
“我知道姐姐你為什麼一定要走,其實春草也很想給你一條活路,可姐姐你既然都忍了這麼久也糊塗了這麼久,為什麼就不能繼續忍下去糊塗下去,本宮都已在你身邊安置了人手,你倒是還有什麼可怕的?”
仿佛是聽到了什麼回應,春草扭頭向著角門方向望去,望著望著,春草的嘴角卻是露出了笑意。
“自從那日過後,你總也不來尋我,若是你來,今日便不會生出這樣的事兒,姐姐你怕是一直不知道,那昌餘來的浪蹄子真就懷上了王爺的子嗣,既然她都可以,春草也一樣可以!姐姐不喜歡成亂,春草也不喜歡,既然都不喜歡,姐姐你為何私下裏換了那藥?春草不想欺瞞姐姐,安在道手中的信確實是春草寫的,你們都以為春草識字不多便瞧不起春草,可你們誰又有春草這般的本事?好了,王爺那裏春草還需照料,春草就不陪姐姐了,他今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眼看著這外城都要丟了,自己卻一直待在禦馬監……。”
當內官總領趙至信進入廣華宮,廣華宮內已沒了安平王妃春草的身影,而當夜趙至信徹查宮中人手,卻並沒有發現有宮娥缺失,反倒是宮中的醫館中少了一名叫安在道的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