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在此地安身?胡六你莫要欺瞞於我,你家總捕大人他……是不是……死了?”
客棧的天字四號房內,沉默了許久的封紅菱再次開口問道。
還在擦拭著房內桌案的胡六聞言渾身一抖,手中的抹布險些將案上的茶盞碰翻。
回頭看了一眼敞開的門戶,胡六壓低聲音說道:“實不敢欺瞞二小姐,胡六所言句句屬實。當日收到消息方大人連夜便派人去了彭城,事後更是對那名幸存的棲霞宗修士嚴加審問,所得證供與消息也無半點出入。胡六竊以為,主家他應該還活著,至於方大人在刑訊司內的那番言語,多半是想尋個法兒為主家開脫。”
“傳遞消息的鐵匠現在何處?”
“此人言語讓方大人起了疑心,不想剛剛綁上刑架,這廝便自己咬舌死了!”
“啪”的一聲脆響在房中響起,五道清晰指印立時出現在了某人臉上。
“你這殺千刀的蠢貨……他們說什麼你都相信!”
仿佛是瞬間崩潰,封紅菱忽然間嚎哭不止,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當真嚇傻了胡六。
“主家莫要大聲,此處比不得京都,那林仙兒如今也比不得過往,便是韓家的人也要讓她三分。”
猛然抬起頭顱,淚流滿麵的封紅菱大聲說道:“你去把她給本總捕叫來!果然是對奸夫淫婦,枉我當日還在夫君麵前為她百般開脫,她若心存忌恨,有什麼門道便衝著我封紅菱來!以為和方勝隨便編上個故事便能哄得我封紅菱,我今日倒是要將她的心挖出來看看……。”
捂臉看著封紅菱在房中一陣踢打,胡六的表情說不出的尷尬。
猶豫半晌,胡六從懷中掏出一件物事輕輕放於桌案,隨即苦笑著說道:“胡六來時,林大人說了,若是二小姐您動怒便取了這物件給您看,隻是林大人又說了,當日尚有些情義,若還有個信字那便用不著取出此物。二小姐,老爺子音信皆無,夜梟哪裏已經沒了依仗,主家如今又生死不明,二小姐您仔細想想,當下的處境能否保全眾人性命還在兩可之間,二小姐您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又何必節外生枝?”
攥在手中的燭台緩緩放下,或許是因為封紅菱看清楚了那件擺放在桌案上的物什;又或許是因為她看到了滿臉錯愕神情的柳如煙。
……
“義父,你這又是何苦?”
客棧內院的一所偏房之內,淚流滿麵的林仙兒手扶韓璋雙膝開口問道。
此刻的韓璋早已沒有了往日威儀,癱坐於太平椅上的他麵容扭曲口眼歪斜,一雙如同雞爪子般的手掌則蜷縮收在胸前,而每每身體出現抽搐,那順著嘴角流淌出的哈喇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便好似一條得了瘟病的老狗。
“義父,我知道你不喜歡仙兒和官家往來,可仙兒這也是身不由己,若非您苦苦相逼,定要讓仙兒嫁給你那侄兒,仙兒也不會出此下策,義父您放心,仙兒定當守護您到終老,至於您那侄兒,隻要他不再輕慢於我,仙兒也會給他一個妥當的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