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跪著的腳步還在繼續,聶暖頃蓄滿水霧的眼睛下是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輪廓,鋒利的鐵釘和布滿棱角的玻璃碎片已經將奚浱的膝蓋刺得千瘡百孔。
那一聲無奈卻參雜著倔強的“我奚浱是雜種”充斥著每一個人的耳膜,費諾叼著雪茄傲居的看著那個一步步朝他跪去的男人,仇恨之火讓他大快人心的肆意的冷笑著,那獰笑的聲音在空寂的廠房內久久的回蕩。
“暖頃……你……會不會後悔認識我……若不是我,你應該大學畢業之後……之後就嫁給了一個普通的男人,然……然後過著平淡安逸的生活。”
膝蓋上動輒心扉的疼痛已經將偉岸健壯的男人折磨得不成人形,雋秀的臉龐陷入讓聶暖頃不忍心看下去的慘白之中,然而他卻一直將完美的笑意掛在唇邊,那雙桀驁的鷹眸透著讓她害怕的深情。
半空中的聶暖頃斂上那一目的無助篤定搖著頭,任發絲拍打著臉頰,蒼涼的血淚濺落在被鮮紅染紅的玻璃碎片之上,與奚浱身後那一路撕心裂肺的血跡相融合。
奚浱,我怎麼會後悔認識你!如果生命可以重來,我還是希望在巷子的盡頭等你,我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感激過你,因為那麼多的女人之中你獨獨選中了我。
好想回到五年前,早知道我應該安分的做你的情婦,要知道那短短半年時間卻是我們最根深蒂固的回憶,至少我每天每天都可以見到你。
我真傻,為什麼要去見別人的男人觸怒你的底線,為什麼五年前會那麼狠心的棄你而去?就算是情婦又有什麼關係,就算是喬沐瑾的替身又算得了什麼……
奚浱,你聽得到我說的話嗎?
以為閉上眼睛不看身下殘忍的畫麵就不會那麼心痛,可是聶暖頃發現自己錯了,她低估了奚浱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他已經融進她生命裏,是與她的血脈共存亡的。
“謝謝你,暖頃……”在聶暖頃含淚睜開眼的一刻,奚浱氣若遊絲的笑著,深壑的眸底沒有麵對死亡的懼怕,而是讓她驚歎的從容不迫,他聽到了她的話。
不顧及費諾冷冽的眼神,那些拿著粗棍翹首等待在那裏的保鏢們凶神惡煞的模樣都阻礙不了相愛的男女之間情比金堅的深情。
聶暖頃狠狠的點點頭,隻消一眼,她就能明白奚浱眼底抹不去的情意,黑色的膠布雖然阻隔她的呼吸卻抵擋不了她心裏的弦音,每一次悄然波動奚浱他都可聽到都會明白。
“如果我還能活著走出去,你會不會嫌棄……我這個瘸子?”膝蓋上劇烈的撕扯般的疼痛讓奚浱跌在了冰冷的地板地上,費諾不悅的對著聶暖頃舉的槍動作讓他恐慌至極,還是吃力的再次跪在了那一片碎片和鐵釘之上,“我奚浱是雜種……”
這一次聶暖頃沒有搖頭或者是點頭,俯瞰的瞪著哭的紅腫的眸子看著地上的奚浱,四目相對的一刹那有一股強烈的恨意隱隱之中透了出來。
她責備的眼神讓奚浱欣慰的一笑,若是會嫌棄又怎麼會再次跌進了他的懷裏,又為何費盡心思的保住了梓浚,隻因為那是他們的孩子,難道他不知道她和他是共存亡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