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巷子裏停著那輛奢華的布加迪威龍跑車,奚浱坐在車裏一瓶酒接著一瓶的灌著,與往常不一樣的是地上的空瓶子不是什麼奢侈的名酒,而是當初聶暖頃在酒吧裏向他推薦的那一種很廉價的酒。
這裏是他們認識的地方,那個時候的他們並不知道對方就是海邊的那個孩子,命運之繩還是將他們從芸芸眾生之中牽扯在了一起。
黑暗中那雙岑冷陰寒的眸子裏布滿了猩紅的血絲,噬骨的憂傷爬滿了眉梢,自打在醫院裏一別之後奚浱就再也沒有見過聶暖頃,既然她都可以那麼絕情,那他堂堂七尺男兒又有何做不到的。
“聶暖頃,你他媽的也不過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女人,你憑什麼那麼糟踐我?有種當初就不要在這裏勾引我,你把我推進了萬丈深淵卻獨自離開,你怎麼那麼狠心?難道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麼,啊?”
慍怒的男人將手裏的酒瓶狠狠的砸在車窗上,前麵那扇擋風玻璃頓時碎成一片,橫飛的不理碎片劃過那張俊美飄逸的臉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伸手撫摸臉上那一片冰冰涼涼的粘稠液體,奚浱突兀的冷笑,深壑的冷眸黯淡的一如死海一般沒有任何的光澤,出了滿目的憂傷和憤怒。
掌心裏的手機屏幕上是聶暖頃的號碼,那張趁著她睡著的時候拍的照片那麼真切的呈現在眼前,那個溫馨的早晨仿佛還隻是剛剛發生的一樣,依稀還可以聞到她發絲上淡淡的香味。
整整六年了,她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已經成為了生命裏最無法磨滅的氣息,一旦聞不到就會輾轉難眠。
她在紀敏澤身邊待過的那五年就是這樣度過來的,漫漫長夜他都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隻是當時是他自己活該,愛上那個女人卻清楚自己的感覺。
事情總是這樣,人們總是等到失去的才會懂得珍惜,等到想要珍惜的時候身邊的她卻已經悄然離去,悔不當初是亙古不變的至理名言。
奚浱倏然下了車,扶著青石板的牆壁跌跌撞撞的沿著那條巷子走了進去,在轉角處頓下腳步,迷離的黑眸安靜的回憶著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耳畔依稀還可以聽到那個欺負聶暖頃的流氓咒罵的聲音,那一道柔弱卻帶著堅毅的反駁是記憶深處無法揮去的痛,她說,“對不起,我不是出來賣的”。
還記得她是瑟瑟發抖猶如驚慌的小動物一般蜷縮在角落裏的,奚浱踉蹌的走上前,順著記憶了的方位蹲了下去。
他學著聶暖頃一樣抱著胳膊往牆角裏縮,挺拔的身姿輕輕倚在牆壁上,長滿青苔的牆壁對於一個有潔癖的少爺來說其實跟病菌沒什麼兩樣,可是奚浱卻自得其樂的縮在角落。
側過那張憔悴的臉,看著身旁空蕩的位置,他淡淡勾唇一笑,喃喃自語的伸手做出抱緊聶暖頃的姿勢,“暖頃,原來你在這裏等我。”
明明身側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是夜幕低垂下的薄薄霧氣,那種黑暗下的冷厲,可惜奚浱懸在半空中的臂彎卻異常的充實,微醉的他是真的看到了那張魂牽夢繞的臉,是真的抱住了隻有在夢裏才可以抱住的柔軟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