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時候,聶暖頃趴在床邊睡著了,突然覺得掌心裏奚浱的手抖得厲害,她抬頭揉揉蓬鬆的睡眼,猛然發現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全身都抽搐的嚇人。
聶暖頃嚇得不知所措,他的臉慘白的厲害,額間的冷汗一直不停的滲出,下午剛剛換上的紗布又被刺目的血液染紅,她踉蹌的跑出去叫了醫生,然後一群醫生護士進來就將高燒不退的奚浱推出了病房直接奔向了手術室。
一個人站在陰森靜得淒清的走廊裏,看著眼前那盞紅燈再次亮起,聶暖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像是掉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裏,任她怎麼呼喚求救都沒有人應答,周圍籠罩的那股噬骨的寒冷讓她怯怯的抱著胳膊縮在牆壁上不停的發抖,緊咬著煞白毫無血色的唇瓣。
時間在無涯的等待中漫長的煎熬,她無助的順著冰冷的牆壁跌坐在地上,伸手甩給自己一個狠戾的巴掌,臉上襲上火辣辣的刺感卻並不覺得痛。
她在心底咒罵就是個自私的女人,若是換了她躺在病床上,奚浱會眼睛都不眨的守著她,而她竟然睡著了,她恨不得拿把刀把自己給殺了。
剛剛醫生的數落讓她無地自容,其實之前奚浱說他很痛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燒了,隻是在她麵前掩飾的很好,一個吻怎麼可能驅除那錐心刺骨的痛楚。
手術室的門突然被打開,聶暖頃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來到醫生麵前,中年醫生眸色深沉的低歎,“奚太太,奚浱少爺的眼睛已經開始開始對藥物出現了排斥反應,不久之後眼球會伴隨著出現一些發炎潰爛的跡象,現在是移植眼角膜的最佳時期,過了這段期間就算找到合適的眼角膜,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醫生的話讓聶暖頃驚得一身冷汗,顫抖的手指恍然掏出手機撥通了費諾的電話,她掩唇不讓自己亂了分寸,聲音沙啞的問,“哥,對不起打擾你休息了。眼角膜的事情有消息了麼,我怕奚浱的眼睛等不了了……”
彼時的費諾剛剛乘坐專機到達美國洛杉磯機場,下了飛機就驅車準備找幾個醫學界在醫學界的權威朋友,派的人在開始馬不停蹄的在世界範圍內尋找眼角膜。
畢竟離車禍發生還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就找到合適的不太可能,電話裏傳來費諾溫潤富有磁性的聲音,“暖頃,怎麼了?你別著急,哥哥現在在美國,說不定一會兒就有消息了,別著急好嗎?”
聶暖頃雖然已經預料到了他的回答,可是真的從費諾嘴裏聽到她還是會感覺那滅頂的失望,手機從指縫中跌落在地上,“哐當”的一聲在深夜的醫院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她幾乎沒有多想就走到醫生的麵前,眼底泛著波光嶙峋的幽光,笑靨如花的說,“用我的眼角膜吧,反正我看不看得見都無所謂,而奚浱不一樣,龐大的奚氏家族還需要他,他那麼完美沒有眼睛要怎麼活。醫生,請你馬上幫我安排手術,我要把眼睛給他。”
其實昨天知道奚浱眼睛看不見的時候聶暖頃就想那麼做了,隻是當時人太多她的想法一出必定會遭受到眾人的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