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郡太守府邸
夜色朦朧,蒼穹如墨,天已黑了下來,此時琅琊郡太守府邸內紅燭飄香,燈火通明,下人丫鬟們井然有序的忙碌手中差事,家丁護衛四處巡邏查看。
在府邸牆壁的陰影下,一道人影宛若黑夜中的幽靈般飄蕩在黑暗之中,沿著牆角穿梭前行,迅猛矯健,快捷似豹,府邸內巡邏的護衛絲毫不覺有何異樣。片刻之間,那道人影已是奔至中間庭院的左側一間有亮光的客房門口,伸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客房內的人將門打開,那人閃身而入,門又悄悄合上。
客房內,一個容貌清臒,麵色紅潤,雙眼炯炯有神,身著暗白色布衣的儒士正靜靜地坐在上首位置,此人正是早晨與太守謝慎顧對弈的孫思邈,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青衫布衣,身高八尺,長相粗狂的漢子,此人便是與那唐儉街頭打鬥的青衫漢子。
兩人對坐半晌,青衫漢子歎了聲,道:“左某無能,有負孫先生重托,這次給唐儉跑了已然打草驚蛇,怕是很難再找到他,現在琅琊郡內來了許多生人,再過不久他們的計劃就要如期進行了。”
孫思邈波瀾不驚的眼神也是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隨即消失不見,微笑道:“天成,你無須為此憂慮,世事本如此,變化無常,難以琢磨。你我盡了自己所能,天意如何決斷,便不是我們這種凡夫俗子所能左右,若是‘月圓之夜,清水河上,天下大勢,珈藍珠現。’這句偈語成真,我們也隻好順勢而為了。”
叫左天成的青衫漢子輕輕點頭,道:“先生說的是。”,便閉口不言。
過了半晌,左天成突然記起了什麼,遂開口笑道:“孫先生,今日我與唐儉打鬥時,還遇見了那個你很感興趣的王旭,他當時還欲拜我為師學習武藝,我沒答應。”
孫思邈“哦”了一聲,追問道:“為何不答應?”
左天成道:“孫先生應該知道,以他現在的年齡若是想學些平常武藝到還可以,若是想至高手之列,怕是沒這可能。更何況習武亟需時間,既不能讓他習的高超武藝,何必浪費那少年大好光陰。”
孫思邈微微一笑,道:“天成怕是無心收他為徒吧?”
“先生何意?”
孫思邈捋捋骸下青須:“雖說此子年齡已大,身體內部骨骼筋脈俱已成型,但也並不是毫無辦法為他伐筋易髓,從塑經絡。我知道天成素與禪宗智頡大師交好,想必,他就有法子吧。”
左天成身子一震,遂疑問道:“先生為何如此看重那王旭?”
孫思邈微微一笑,遂站起身來,走到窗旁,看著蒼茫夜色,若有所思道:“此子前些日子在大街為農婦出頭的表現著實讓我有些驚詫,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居然能為低賤的農婦伸張正義,而且言語間對禦民之術甚是精湛透徹,一句‘國家之所比為舟,百姓之所比為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更是道盡民生之重要,更何況此子看似粗魯野蠻,實則心思慎密。若是能得一番曆練,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業。”
孫思邈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又道:“說起來,現在不僅各大門閥世族為家族長遠利益而四處網羅人才,就是連儒釋道三家派係爭鬥日益劇烈,為了得到當今聖上的庇護,成為國之重教而將培養的人才安插於朝堂之內,為各自派係謀取利益。而道教這些年來因內鬥不休,四分五裂,各自支教又有不同打算,人才凋零,愈發匱乏,已然是三派係中實力最弱一派。”
“此子,未必不能重振我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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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郡西坊
夜幕初降,星鬥漫天,如勾彎月,靜默蒼穹,琅琊郡的其它坊間早已一片沉寂,缺乏夜間娛樂活動的百姓早早入睡,而琅琊郡西坊卻是亮如白晝,喧鬧異常,富家子弟遊逛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