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家
天灰蒙蒙的,指引人們方向的啟明星靜悄悄的掛在西山之上,漫長而孤寂的黑夜總算走到了盡頭。
天,快亮了。
一個全身滿是血漬的少年一動不動的似個木頭般矗立在木屋外麵,淩亂的發梢帶著清晨的露珠,手裏緊緊揣著一段半截的木釵,嘴角微微上揚,神色疲憊,有些稚嫩的肩膀可能因為經受了太多的壓力而有些微微聳拉,但那雙清澈的眼睛卻是神采奕奕,緊盯著不遠前的木屋。
也不知過了多久,木屋裏麵突然響起了一個老婦人的咳嗽聲:“吳大嬸呀,謝謝你這些日子日夜來照料我這個瞎眼老婆子,可真是辛苦你了。”
屋內又響起另一個婦人的聲音:“黑子他娘,看你說的,我們都是街坊鄰居,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這點小事有什麼辛苦的。再者說了,你家黑子的一個叫王旭的好友,那日給了我許多的銀兩並且囑咐我好好照看你呢。說起來呀,那王旭真是夠大方仗義,足足給了我一錠老大的銀子,我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銀子呢。”
“可不是嘛,我家仲兒有福,能交到這麼好的朋友,等仲兒在衙門當差回來一定要仲兒好好謝謝人家。”
木屋外的少年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嘴角抿著,卻是那麼的苦澀。他緩緩的抬起手,將手裏緊揣著的那根半段木釵遞在眼前,嘴唇微動,喃喃自語:“為什麼是這樣的呢?四更時他又在那兒呢?”
少年胸口裏悶得難受,突然抬起頭看著烏青色的天空,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問那主宰一切的蒼天:“究竟,誰才是真凶?”。
這時,木屋內又傳來瑣碎聲響:“吳大嬸呀,老身估摸著我家仲兒在衙門當差也有五六日光景,你可知曉他什麼時候才能回家見老身?這麼久沒見到仲兒了,老身這心裏實在是想的緊。還有啊,也不知怎麼回事兒,今兒個老身的右眼總是跳個不停。”
另外一個婦人卻是支吾著道:“啊!黑子啊!黑子,黑子現在出息了,在衙門裏正忙著呢,您老應該替他高興才是啊,說不定啊,黑子今兒個就能回來見您老呢。”
“嗬嗬,對,對,承吳大嬸的貴言……、。”
屋外的少年低下了頭,將半截木釵遞進袖子裏,這時,一個大紅色的小本子從袖子裏掉落在地,卻是水韻兒送的名刺,少年一愣,隨即低頭將那名刺拾起,盯著名刺呆呆的出神,過了半晌,少年笑了一笑,深呼口氣,強打精神,再次將名刺遞入袖子裏,轉身離去。
而身後那木屋之內依舊傳出微微的談話聲,逐漸消逝在少年的耳畔間……。
…………………………
綺思樓
綺思樓裏,王旭端著一杯茶靜靜的坐在一樓的客座之上,此時天已然亮了,綺思樓裏往來之人很多,不過都是些在此過夜的男人,他們逍遙一夜之後正準備離去,他們打著哈欠從二樓的房間之內出來,在下樓之時都不免好奇的望著王旭,王旭一身邋遢不堪,滿身的血漬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過他卻無暇顧及這些嫖客的目光。他放下茶杯,抬頭看了看樓上,眼神之中似有一些焦慮。
這時,三樓走出一個小丫環,對著樓下眾人道:“敢問誰是王旭王公子?”
王旭立馬站起來,拱手道:“在下便是王旭。”
那小丫環一見王旭一身的血漬,不由一愣,隨即緩過神來,輕聲道:“韻兒姑娘有請,王公子請隨我來。”
樓下眾男人嘩然,俱是瞪眼望著王旭,搞不明白堂堂花魁為何見這個邋遢血漬滿身的怪人,王旭在眾人嫉妒的目光中朝樓上走去。
王旭隨那小丫環走到三樓,經過七彎八拐來到三樓最裏麵的一間房門口,小丫環站在門口輕聲道:“小姐,王公子來了。”
房內傳來一句清脆聲響:“嗯,讓王公子進來吧。”
小丫環打開門,對身後的王旭施禮道:“王公子請。”
王旭微微頷首,舉步走進房內,那水韻兒卻是不在屋內,抬頭望去,隻見這房子甚大,收拾的幹淨清幽,屋內檀香嫋嫋,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牆壁之上,掛著許多名人字畫,不過此時王旭卻無暇顧及這些,見那水韻兒不在,不由開口道:“韻兒姑娘還不現身,難道是想與在下隔牆傳音嗎?”
“公子說的是那裏的話?韻兒對公子可是仰慕已久,昨日便差你那小廝送名刺去了,可公子卻遲遲不曾與韻兒見麵,害的韻兒苦等一宿,這才剛剛起床。”
珠簾掀起,一道窈窕身影自裏屋出來,正是那國色天香的水韻兒。
她似剛沐浴過,秀發低垂,臉蛋暈紅,目光中閃爍著微微的笑意,身上散發著淡淡茉莉清香。這番素顏打扮,更是襯托她的美麗異常。
王旭心中有心事,可看著美麗動人的水韻兒還是不由愣了一下。水韻兒見他盯著自己發呆,低著頭輕輕嗤笑一聲,王旭回過神來,連忙道:“哦,韻兒姑娘見諒,昨日事情太多,倒把這事給忘了,今早上看見名刺才記起,便跑來拜訪韻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