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下留人!”一聲猛喝,在法場中炸響開來,寇仲的身子抖了一下,可依舊緊緊閉著雙眼。
那劊子手手中的法刀已然劈了下去,聽見聲音想要停下,卻是再也收勢不住,他心中一緊,猛然聚力強行將刀向側麵移去。“嘣”的一聲,法刀堪堪砍到寇仲身後不到一寸的地麵上,激起刀口火花四濺。
眾人朝聲音所發之處望去,隻見東坊街上正有一男一女共騎一匹純白色大馬,朝法場飛奔而來。而剛才喊刀下留人之人便是那馬上少年。
坐在監斬台上的李軌一見馬上少年,心中頓時大驚,猛地站了起來,眼中神色有些慌張,隨即轉頭對法場之中的劊子手喝道:“午時三刻已過,快快動手。”
李軌所見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往綺思樓尋找線索的王旭,而坐在他身前手持韁繩的女子卻是水韻兒。王旭不會騎馬,他從綺思樓裏出來時已經快到午時三刻,若是走路定然無法阻止寇仲被問斬。王旭心中大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這時水韻兒自告奮勇,竟要騎馬帶王旭來這法場,這才有剛才那一幕。
法場中的劊子手看著遠處飛奔而來的王旭,眼神之中有些猶豫。可郡丞李軌的命令他不敢違拗,歎了口氣,再次舉起法刀朝那寇仲砍了下去。
遠處策馬而來的王旭見那劊子手再次舉刀,目眥盡裂,心膽皆寒,手指著劊子手,嘶聲喝道:“若殺無辜,定當誅戮!”
劊子手身子一抖,竟有些害怕,刀也停了下來,李軌冷冷的望著王旭,喝道:“午時已過,這等罪孽,還不正法更待何時?來人,將那擅闖法場之人給本丞拿下。”
法場之中頓時分出二三十個手持刀棒的公差,將周遭百姓全部驅趕開來,緊緊的圍住剛趕到法場外圍的王旭與水韻兒。
法場內,劊子手被那李軌一喝,手中的刀再次砍向寇仲,王旭心裏一緊,意欲下馬,水韻兒伸手拉住王旭,眼神冰冷的望著周遭公差,伸手猛扯韁繩,白馬兩隻前蹄淩空一踏,水韻兒喝道:“雪夜,越過去。”
那白馬似聽的懂水韻兒話般,前蹄蹬在地上,猛地借力向上一跳,竟是越過身前公差。王旭猝不及防,差點掉落下去,甚好機警,連忙伸手摟住水韻兒的香腰,水韻兒微微一笑,道:“你抓緊了。”
白馬躍入法場之內,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朝寇仲飛奔而去,李軌猛地站起,喝令公差去圍堵白馬,可白馬迅疾如風,勢不可擋,須彌間竟是奔至斬頭之處,
王旭眼見著法刀堪堪要碰著寇仲的頭顱時,伸出腿就是一腳踢飛劊子手手中的法刀。隨即跳下馬,看著一身傷痕累累,臉色慘白雙眼緊閉的寇仲,心中頓時一沉。待看清寇仲懷裏緊緊抱著的人時,心中怒意陡升。
李軌臉上陰晴不定,冷冷的看著王旭,喝道:“王旭,你竟敢擅闖法場,本官定饒不得你。”
王旭雙手緊緊握住,慢慢轉過身來,雙眼直視李軌,伸手指著他,冷冷道:“你,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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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郡衙門
琅琊郡十年間首例jian殺少女大案,琅琊郡郡望王氏二房庶子王旭立下三日之內必破此案的誓言,殺人凶犯寇仲八十歲瞎眼老母為子強闖法場而死,王旭與花魁水韻兒匹馬強闖法場救寇仲。這些話題有足夠的噱頭吸引百姓們從四麵八方趕來,圍堵在琅琊郡衙門口,觀看這場殺人案的最終結果。
衙門之內,琅琊郡太守謝慎顧坐於正堂,郡丞李軌尾隨其後,書記,師爺,一幹人等皆坐於一側,手持大棒的公差分兩列正立,堂內悄無聲息,莊嚴肅靜,氣氛壓抑。
過了片刻,郡丞李軌站了起來,神色嚴厲,對謝慎顧拱手道:“大人,今日王旭與水韻兒擅闖法場,還請大人從速處置。”
謝慎顧點了點頭,隨即大聲喝道:“傳王旭與水韻兒。”
王旭與水韻兒隨兩個公差走人公堂內,:“草民王旭,民女水韻兒,見過大人。”
“嗯,王旭,水韻兒你倆可是知罪?”
“草民知罪,草民願受處罰。”王旭坦然答道。
李軌陰厲道:“好,既然你已知罪,按照大隋曆律,私自擅闖法場者,罪該當斬。”
堂外百姓皆是詫異,暗想這王旭真是傻了不成,無緣無故竟為了一個殺人凶犯陪上自己性命。李軌轉身對謝慎顧,大聲道:“大人,既然他兩人已經認罪,還是快些讓他二人簽字畫押吧。”
“大人!”王旭猛地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李軌,道:“在草民簽字畫押前,草民還要狀告一人,還望大人成全。”
李軌心裏一急,喝道:“你這戴罪之身,竟還敢討價還價。”
“唉!且看他有何說法。”謝慎顧揮了揮手:“你要狀告何人,快快道來。”
王旭將水韻兒扶起,站於一旁,遂轉身冷笑望著李軌,向前走了一步,猛然喝道:“草民要狀告之人便是這李軌李大人。”
李軌憤怒的瞪著王旭:“本官有何罪過?你這刁民狀告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