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侍郎呂玉泉戰戰兢兢跟在百裏開宇身後,走進這座被天下士子視為聖地的草廬,他的後麵,跟著麵色慘白的兒子呂新齊。
和剛剛知道兒子被氣昏在象牙塔時的怒不可遏相比,現在的呂玉泉明顯冷靜下來,並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感到後悔。
一想到馬上要麵對全天下士子的精神領袖巨浩廣,呂新齊的腿肚子就有些轉筋。這個沒出息的小子不會騙我吧?萬一他也有錯,我見到夫子後該怎麼說?聽說夫子很是器重那個新科狀元林雨亭,我這麼冒失的上門會不會引起夫子的反感?
要不是箭在弦上,呂玉泉真想轉身就走。可是來都來了,總要為兒子討個說法吧!
呂玉泉硬著頭皮,走進草廬後院。
巨浩廣正悠閑的躺在藤椅之上看書,對自己的到來沒有任何起身歡迎的意思。藤椅旁,站在一個姿容俊秀、玉樹臨風的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模樣。
“父親,他就是林雨亭。”呂新齊在身後嘀咕了一句。
呂玉泉心裏直打鼓,看這樣子,這個林雨亭確實很得夫子賞識,居然能夠陪伴夫子身邊。
我這趟是不是來錯了?
來不及多想,呂玉泉一躬到地,“學生見過夫子,夫子身體可好?”
巨浩廣撩了一下眼皮,“不敢當,侍郎大人這次可是興師問罪而來?”
呂玉泉一愣,沒料到巨浩廣竟然這麼不客氣,第一句話就要撕破臉皮啊!這種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打法打亂了他的節奏,不知如何往下接了。
呂新齊卻不顧父親的尷尬,猛地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夫子,這林雨亭欺人太甚,求夫子主持公道?”
“哦?他如何欺人太甚了?你說來聽聽。”
呂新齊眼中冒火,瞪著林雨亭,將昨日飯堂之上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隻是沒提自己主動挑釁這個茬。
“林雨亭,呂新齊所說是真的嗎?你為何當眾羞辱同學?”
“夫子,是他惡語在先,主動挑釁的,非是學生虛言,當日飯堂之上,百人都親眼目睹,可以為我作證,我一再忍讓,可呂新齊得寸進尺,學生迫不得已才做出反擊,可惜呂狀元身體太虛弱,竟然自己氣倒了,真是可憐可歎。”林雨亭目光炯炯,竹筒倒豆般將昨天之事說出,氣勢之盛竟令呂新齊不敢與之對視。
呂玉泉險些昏倒,這些隱情呂新齊沒說,他並不知道,就這麼冒失的帶著兒子過來問罪。看兒子這副神態,想必林雨亭所說不虛。
“呂新齊,林雨亭說的是真的嗎?要不要我叫來幾名同學,問問他們?”
呂新齊低下頭,“夫子,我確實在一開始說了些過頭話,可是林雨亭狎妓飲酒,品行不端,鬧得整個京城人盡皆知,想我象牙塔是何等清貴之地,豈能容這樣的登徒子留在此處,還請夫子明鑒。”
“狎妓飲酒,品行不端。”巨浩廣點點頭,“林雨亭,呂新齊說的你可承認?”
“夫子,我的確去了鳳鳴院,但因為傷勢初愈,酒一口未喝,至於狎妓,更是造謠生事,我至今連那位南香南大家的麵容都沒看清,隻是離遠處看了一場歌舞而已。如若不信,司馬小王爺、牛小公爺等人都可以為學生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