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林雨亭題於烏倫城。”完顏聽雪的眼神發直。
林雨亭?大鳴新科狀元郎?
寫過“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的熱血少年?寫過“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深情男子,還有那首據說可以孤詩壓倒全鳴的《金江花月夜》,已被大鳴士子傳頌四方。
林雨亭的才名早已天下皆知,多少懷春少女讀著他的詩,思念自己的夢中情郎,又有多少深閨少婦,要念著他的詩才能入睡,隻盼在夢中和他一會。
腳下這個連乞丐都不如的人會是自己想象中那個白衣如雪,豐神俊秀的狀元郎?
完顏聽雪愣了,揉揉眼睛,沒錯!林雨亭三個字清清楚楚。會不會是同名同姓之人?
她努力回想起三天前初見林雨亭的樣子,一身青色的書童打扮,年紀不大,也就十四五歲,倒是和聽說的狀元郎年紀相仿。
他該不會真的就是我一直朝思暮想的狀元郎吧?
完顏聽雪心髒猛跳幾下,捂住檀口。她蹲下身,撥開林雨亭亂草一樣的頭發,露出那張血跡泥漬混雜的臉。
雖然好幾天沒洗臉,看不清楚模樣,但通過五官,依然能看出他的樣子頗為清秀。
完顏聽雪猛地抬頭,不顧一切的大叫道:“趕緊下來幾個人,把他抬上去療傷……”
城主府的後花園裏回蕩著鏡泊公主淒厲的喊聲,下人們忙的雞飛狗跳,跳下來幾個大漢,七手八腳將林雨亭抬出獸山,小黑驢也被像祖宗一樣牽到了馬廄,上好精料清水供著。金蠶頗有靈性,見林雨亭沒了危險,自動飛回竹管之中。
烏倫城的幾位名醫被火速找來為林雨亭療傷,經過幾大名醫聯手檢查,得出結論,傷者並無大礙,身上都是些不打緊的皮外傷,他至今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太累了,睡一覺自然就沒事了。
城主府的幾個丫鬟燒好了熱水,在林雨亭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他扒的赤條條放進大桶,一通洗刷之後,林雨亭終於現出了原貌。
完顏聽雪怔怔看著穿著上好絲質睡衣,躺在雪白被褥上至今還未蘇醒的林雨亭好長時間,一雙鳳目再不舍得離開分毫。現在她已經信了七八成眼前這個俊秀少年就是傳說中的狀元郎。
我都幹了什麼?差點把他喂了老虎,幸虧他有點本事,打敗了猛獸,不然我萬死莫贖啊!
他醒了以後會不會怪我?一定會的,我把他害的這麼慘,他一定會生氣。萬一他不理我怎麼辦?
完顏聽雪忘情的拉著林雨亭那通紅一片還未消色的手,珠淚一雙一對滴在手背之上。
這本該是拿筆,在素白的紙上寫下最美詩詞的手,卻因為我的緣故,要和那些猛獸做生死之搏。
在這一瞬間,完顏聽雪心如刀絞,恨不得自己以身相代,替林雨亭受這些罪。
自小生長在長山王族的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養成了驕縱偏執的性格。恨誰,就要千方百計弄死他,愛誰,就要把他捧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