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是動亂的年代,舉國上下各個階級被打碎,原來見了要喊老爺的富人,淪落到為了苟且為生都困難,動不動就要挨批鬥打死的資產階級,以前我們家在爺爺年輕那一輩也是資產階級,家裏東西全都充公了,人都不肯放過我們,無奈之下爺爺隻好帶著一家子,來到這窮山惡水的地方。
可那個時候,全國上下幾乎沒一處能幸免,就連這裏也到處充斥著反革命分子,唯一慶幸的是,這裏沒有一個人認識爺爺,爺爺隨便捏造了自己的身份,加上的確什麼東西都沒有,是根本上的無產階級,他們也不能奈何爺爺。
可是其他人卻沒有爺爺那麼幸運了,隔壁村曾有一個大宗族,在當時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幾乎是所有反革命分子的眼中釘,族內被打死的人無數,其中宗族族長女兒的事更加悲慘,他們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把她帶走,整整淩辱了一個月才肯放過。
可想而知當時死者的悲憤,她被放走之後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這個水庫,結束了她生命最後最悲慘的時刻。
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爺爺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也不禁潸然淚下,他也是那個時代的經曆者,深知那個時代的悲哀,幾代人努力建立的家業在一夜間頃刻崩塌,這種痛苦是難以想象的,但在那個時代,所有人都是無奈的。
害怕我中途遇到什麼問題,爺爺也跟著一起過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找了杆紅纓槍,跟我說他槍術還不錯,跟白蘿卜正躲在草叢後麵,隨時等著跑出來支援我。
木人放下去之後,我便打坐將桃木劍放在胸前,低聲詠唱《無量度人經》,這是道家經典的超度經文,可以在不用傷害死物本體的情況下,超度死物的亡魂,我以爛熟於心,今天的目的不是滅了水鬼,而是盡可能的超度她。
不過這經文是好,前提卻是死物自己接受才行,為了能夠說服她,我才特意用如此溫和的方法叫她出來,用滿滿的誠意來超度她,這法台、木人就是為她準備的。
靜靜的念了有一段時間,忽然生起一股怪風,爺爺在後麵輕呼。“逸遙,香燭都滅了!”
睜開眼一看,本來已經燒到一半的蠟燭和香火就這麼突兀的滅了,漂浮木人的那塊水域,也毫無緣由的冒出波紋,看似就要沉下去。
“可惡,香燭滅了就是她不受我們這禮!太不給麵子了吧,但今天你是不受也得受了!”
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難道不明白這些需要我準備很久嗎?而且照她這情況,有人過來給她做法事,她高興還來不及,為什麼會拒絕?
我站起來就把三碗貢品香燭踢下水,雖然她已經拒絕了受禮,但這貢品對她還是有極大的影響,試想一下我們自己,若天天隻吃白米飯,就算身體受得住,但長久下去,總得有一天看見肉,都要兩眼發光吧?
何況連白米飯都沒得吃的死物呢?雖然跟我賭氣不吃,但看到好好的貢品沉底,當然也是心疼的不得了,一下子分了心。
這正是我的好時機,我打亮一張燃燈符丟了下去,發現水鬼漂浮在木頭人不遠的水下,她渾身赤果身材曼妙,要不是淒慘的膚色和駭人的麵孔,可能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個夜遊的年輕女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