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淨是被疼醒的,他覺得自己如墜冰窖般渾身發冷,傷口在腹部,血已經止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幹透的血液與身上的衣服粘附在一起,一動就是鑽心的疼痛,傷口周圍應該是發了炎,他竟然感覺到有些燙。
夏侯淨費力地睜開眼睛,打量著周邊的環境,他此刻正靠在一處石壁上,麵前是一個水塘和大大小小的鍾乳石。肖奇菡化作了白狐的原身被扔在自己身邊,渾身都是斑駁的血跡,生死未卜。
看來對方是覺得他再翻不起什麼風浪,所以他的雙手雙腳並沒有被綁住。夏侯淨攀著一旁石壁上凸出的石塊站了起來,他的桃木劍落在了剛才的那個地方,他又朝懷裏摸了摸。符紙果然也全都沒了。
“恩……恩人。”肖奇菡聽見動靜,也想睜開眼睛,但她受了重傷,此刻十分虛弱,光是開口說話就好似費了她十成的力氣,她喘著氣,將話說完:“我們……我們找錯了。”
找錯了?夏侯淨問道:“什麼意思?”
肖奇菡費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咬牙切齒道:“那個鬼狐,她騙了我們!真正吃人類幼兒的妖怪……根本就不是她!”
“你說什麼!?”夏侯淨一驚,他追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肖奇菡強打著十二萬分的精神,給夏侯淨娓娓道來。
肖奇菡是追在鬼狐身後跳入的銅鏡,銅鏡裏一片漆黑,鬼狐一鑽進鏡子裏就沒了蹤影,狐族鼻子靈敏,肖奇菡便嗅著空氣中鬼狐的味道,吐出兩顆狐火開路,一路向前追蹤著。
“那鬼狐十分狡猾,經常潛到我的身後偷襲,不過都被我躲過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蹤影,就看見她跳進了一片白光裏。”
那片白光出現的蹊蹺,在一片黑暗中顯得分外突兀,但肖奇菡被鬼狐挑釁的急了眼,隻想快速撕碎對方,因此並沒有多想就跟著跳了進去。
夏侯淨看肖奇菡抖了一下,似乎陷在了深深的恐懼中,他伸出手撫過狐狸身上失去光澤的毛發,輕聲道:“然後呢,你看見了什麼?”
肖奇菡鎮定下來,她費力地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鏡子,那裏麵全部都是鏡子。”
肖奇菡進來後察覺不對,她再想出去,發現剛剛那地方也已經被一麵鏡子填滿,她站在原地,四麵全都是那麵圓形的鏡子。突然,每一麵鏡子上都出現了鬼狐的影子,銀發女子美豔的臉上掛著嘲笑的笑容:“哈哈哈,你這小狐狸真是修煉傻了,每次都那麼容易上鉤,你真的是九尾狐嗎?”
肖奇菡大吼一聲,朝那鏡子砸了過去,鏡麵上鬼狐的臉伴隨著‘嘩啦’聲破碎,誰知那後麵竟然還是一麵鏡子!
鬼狐見狀,臉上的笑容更大,“你打不到我的,還是省些力氣來給我的法器當養料吧。”
肖奇菡揮爪朝那鏡子劃去,那鏡子好像一汪水一樣,一下將肖奇菡的爪子吸入,突然聽見腦後傳來風聲,肖奇菡一回頭,就看見自己的爪子從另一麵鏡子中伸出,直直朝自己抓來!
“嘶!”肖奇菡身上立刻多出了三道血痕,鬼狐在鏡中瞧著笑出了聲,“早叫你不要白費力氣了,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
肖奇菡低著頭,任身上的傷口還在滴答流血,她低低地笑了出來。
聽見她的笑聲,鬼狐一臉稀奇道:“死到臨頭了還笑,莫不是瘋了?”
肖奇菡緩緩抬起頭與鬼狐對視,“鏡陣果然名不虛傳,青夭,我說的對嗎?”
鬼狐青夭聽完肖奇菡的話,冷笑一聲:“你如何認出我的?”
“鬼狐青夭五百年前偷襲青丘山,盜走族內寶器饕餮鏡。而這饕餮鏡中殺傷力最強的便是鏡陣,能反射一切傷害到施術者身上。”
青夭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不過你入了我這鏡陣,就已經是甕中之鱉了。”
“那可不一定。”肖奇菡又揮爪朝鏡子抓去,但結果都跟剛才一樣,隻能是往自己身上增添傷口罷了。青夭凝神看了半晌,原以為對方要使出什麼厲害的招式,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她鬆懈下來,看戲一樣的看著肖奇菡傷害自己,調笑道:“你跟那個人類道士都是真的傻,說什麼信什麼,其實我才不是那個吃小孩的人,我隻不過是為他做事罷了。你們呀,都找錯啦!哈哈哈!”
肖奇菡已經渾身是血,她直直地盯著鏡中的青夭,喘著粗氣站在原地。她突然朝離自己最近的一麵鏡子撞去,暗色的狐血瞬間就染到了那麵鏡子上,將那鏡子腐蝕出一個缺口,瞬間就破了那個陣!
“什麼!”青夭驚叫一聲,想再去補救,卻發現沾染了狐血的那麵鏡子無論如何都恢複不了了。
“為了防止後輩誤入鏡陣,當時創立鏡陣的前輩便設定下隻有狐血才可破陣的規矩,”肖奇菡道:“隻不過鮮少有人去闖這個陣,因此這個規矩慢慢地也被眾人忘至腦後了。盜來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招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