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鍋,真不想背啊。”
夏侯淨悠悠歎氣,修長的手指捏著脖子上的領帶,輕飄飄斜睨了角落裏的某人。哎,誰讓他當初先招惹了英招,大半輩子都在給這個妖怪收拾爛攤子。
突然感覺活太久也不一定是好事。幸好他把與英招的契約已經解除了,心裏頓時稍感安慰。滕狩雲雙手捧著夏侯淨的手機,在夏侯淨同意賣身給醫院一段時間後,院長立即往他的卡裏轉了一筆巨款。
“……”英招握著鍋柄,與夏侯家相似但是更偏陰柔的俊臉寫滿著不高興,從那塊黑出裂痕並且破了一個大洞的地方望著準備出門賺錢養家的兩人。
騰狩雲還沒數完後麵的零,這筆錢已經從卡中消失了。原來這筆款是門派裏的其他師弟急需的,夏侯淨抽回手機,勾勾手指,“帶路!”
滕狩雲好心地把屋子裏邊邊角角的硬幣收攏起來,這如今已經是她們三個的全部家當了。幸好編輯好心幫她預支了一筆稿費交上了房租,但是仍然好窮……從成年以來還未過得如此窘迫,她極為不舍地將最後的硬幣都放到英招麵前。
還好,申華醫院有醫生宿舍和食堂,管吃管飯,她作為家屬也可以去蹭飯。筆記本帶上,哪裏都是日常搬磚的地方。
更何況夏侯淨那個路癡,沒有人帶路一出門就撒手沒了。
“你自己買點吃的吧。”她曾經好奇地問過夏侯淨,妖怪不是可以經常幾個月都不用吃東西的嗎?但是夏侯淨說過,英招是個特別注重儀式感的人,在門內的時候,一日三餐外出打獵,巡視山頭,即使沒有胃口或者吃不完也會挖個坑把打回來的獵物埋起來。導致英招地盤方圓幾千裏都很少有活物出現。
為什麼不帶我去?英招在兩個人出門之後,將破鍋一摔,那口可憐的鍋終於壽終正寢。
雙手抱胸直挺挺地坐在沙發上生悶氣,到了吃飯的時間,英招仍然準備起身出去買點整點吃的,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廚房上夏侯淨畫的禁止入內的符紙,沒辦法捏著滕狩雲留下來的硬幣出去買吃的。
他選了一家裝修非常符合他品味的店進去,當貌美的服務員拿出菜單後,捏了捏袖子裏的乾坤袋裏的硬幣,感覺吃不起,站起來就往門外走去。
一直快轉到傍晚,他甚至在巷子口深處站了許久,打算捕獵……後來想到夏侯淨那張生氣的臉,又放棄捕獵計劃。
他才不是怕夏侯淨……
巷後一家低低的彩棚下飄來一陣陣香味,是一家賣露天麻辣燙的蒼蠅攤子,租在一家賣土特產的店門口,上海的天氣雨說來就來,英招皺著眉頭望了望天,似乎想上去跟天上路過的烏雲打上一架。雨滴打在身上很不舒服,更何況麻辣燙的香味不時飄過來。
他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周遭立刻清爽起來,在他的運氣之下,雨水不再滴落在他的身上。
因為避雨留在麻辣燙攤位前的OL上班族女性特別多,夏侯淨選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很滿意地感覺到廉價充滿著這個攤位,信心十足地開始問麻辣燙老板要餐具。
麻辣燙老板娘是個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神情恍惚地將餐具拿到英招麵前。
這該不會是哪個明星?她要不要偷拍個照片,說不定可以給她的麻辣燙小攤免費打打廣告?
雨越下越大,前麵擠滿了人,麻辣燙煮得熱氣騰騰,香氣縹緲,充滿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英招舉止優雅地在進食,沒一會兒他麵前就堆滿了竹簽,畢竟妖怪的胃口還是挺大的,小姑娘忙得不可開交,低頭一個往鍋裏放食物,趁食物煮熟的時間,英招無聊地開始拿竹簽編起東西。
編了一隻兔子。
編了一隻小猴。
編了一隻大象。
這是夏侯淨無聊地時候教給他的,後來想來,估計是少年時期的夏侯淨嫌棄他太煩,給他找點事情吸引他的興趣。若不是夏侯淨不會打毛衣,說不定他連編毛衣的技術都會了。
結賬的時候,小姑娘看看夏侯淨麵前的七根竹簽,“七塊錢。謝謝。”今天太忙,連偷拍都忘記了,不過帥哥胃口真小,才吃這麼點?
真便宜啊。英招感歎著摸出七個硬幣,一字排開放置在竹簽旁邊,然後揣著自己編的小兔子小猴子小象走了。
明天還來這家捧場!
“新來的夏醫生到底是什麼來頭?”
程醫生到處打聽著。
“憑什麼他一來就住進了那間VIP套房?”
那間套房他早就覬覦已久,在別墅套房,有湖有假山有水,他眼熱地盯了那麼久的好地方,被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姓夏的截胡了。等明年他在美國的論文發出來,說不定那間別墅裏最後一間套房就是他的了。
“那個夏醫生,發過幾篇論文?做過多少高難度的手術?開創了什麼手術流派?”
他忿忿不平。
劉助理擺了擺手,“我也不清楚。”他又補了一句,“他姓夏侯,不姓夏。”
“管他姓什麼,這不重要!我程才隻佩服有真本事的人,他……他憑什麼……”程醫生咬牙,沒說出後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