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救的大壯?”
程醫生想起之前的那一幕:他看了大壯的瞳孔,反射消失,瞳孔放大,無法自主呼吸,心跳在心電監護儀的麵前漸漸拉成了一條直線。
“他剛才明明已經死了。我親自確認,這不可能出錯的。”
夏侯淨看都不看他一眼。與其說他目空無人,不如說覺得自己房間裏的人太多,感覺像是一群蒼蠅在周圍。其餘的高護也從未見過起死回生這件事情,圍成一團檢查著大壯的身體,發出一連串的嘖嘖稱奇聲。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夏侯淨皺著眉頭將茶杯放下,好吵,這個程醫生還在問個不停。什麼亂七八糟的醫學術語,他聽得莫名其妙。
他在等。
等他需要的。
“大壯!”一名孕婦撕心裂肺地喊著,她挺著即將臨盆的肚子,哭得梨花帶雨,來人是大壯的妻子,坐著飛機剛從家鄉趕來,由一名略小的少女攙扶著。
“春花。”大壯聽到妻子的聲音,猛然站了起來,上前迎上了兩步。
“你怎麼來了?小心你肚子裏的孩子。別哭,別哭啊。”大壯輕聲哄著。
春花臉上淚痕未幹,語氣哽咽,“有人打電話給我,說你從樓上摔了下來,人已經不行了,讓我來收……”
“呸呸!”大壯忌諱地呸了兩聲,“沒事,我一點兒都沒事。就是有點傷,醫生也幫我治好了。”
“你沒事就好,嚇死我了,我差點都昏過去了。要不是顧著肚子裏的孩子,我都不想活了。”春花用袖子擦著眼淚,“那我們要好好感謝醫生。”春花扭過頭。
“謝謝醫生。”她對著程醫生誠懇地道謝,險些要跪下。
程醫生語塞,幸好大壯攙住了妻子,“小心孩子,別亂跪。是另一位醫生救了我。”
大壯將妻子帶到夏侯淨的麵前,院長察覺到屋裏的人太多,揮揮手讓大家去忙。別都擠在夏醫生的辦公室裏。眾人隻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這裏。
滕狩雲感覺到夏侯淨似乎有些為難,他甚少情緒外漏,隻有她才能敏感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
“夏醫生。”發自內心地道:“我們鄉下人,也不知道怎麼感激你。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大壯。”
“不用謝。”夏侯淨道,他捏著杯子,“我們來談談診費吧。”
“夏醫生你放心,無論多少錢,我們就是借遍親朋好友,也不會欠醫院一分錢。如果不夠,我們就打欠條,把我壓在醫院做護工,讓大壯去打工掙錢,一定會把診費交齊。對於你的大恩,我們千恩萬謝也表達不出來。”
夏侯淨抬抬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我的診費,是你肚子裏的孩子。”
春花怔怔地愣在那裏,好半天才扭過頭看著他的丈夫,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我的孩子?”
“是的。”
“這是什麼條件?”大壯怒氣衝衝,攬著妻子,似乎懷疑夏侯淨是個醫學瘋子,想利用他們的孩子做什麼詭異的實驗。畢竟這個匪夷所思的要求不是正常的醫生能提出來的。“我情願死,我也不會將我們的孩子交給你。”
夏侯淨麵色古怪,“如果孩子不交給我,你真的會死。\"
“你本來就是已死之人。”他倒沒有掩飾。
春花知親友是不會欺騙她的,既然說來給大壯收屍,當時大壯的性命一定是危在旦夕,命懸一線,而在其他護士的七嘴八舌議論中,她聽得一知半解,根據那些議論她猜出了大壯確實傷得挺重。至於說大壯已經死了再被醫生搶救回來,這種醫學奇跡她是從沒有聽過的。想必是有些人誇張了吧。
或許,大壯這條命真的是醫生從閻王那裏搶回來的。
她喃喃道:“醫生,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孩子怎麼可以交給你呢。”
夏侯淨也不是不知道,這個要求提出來很多人都無法接受。他倒沒有強求。
“你會回來找我。孩子放在我這裏,會有人撫養他,他隻是在其他地方過得很好,隻不過大壯想要長久地活下去,必須讓孩子成為桃花派的內門弟子。”
桃花派……
大壯帶著妻子走了。沒有人攔他們夫妻兒子。他們原本想把銀行卡裏的錢都留下,滕狩雲揮了揮手,告訴他們:“已經有人幫你們把醫療費交上了。”
剛做完手術的包工頭立即被推到了ICU病房,程醫生站在醫院長廊的玻璃鏡前麵,他思索著,當時是不是他沒有拚勁全力,因此才沒有救回大壯,如果大壯是他的病人,他會怎麼手術?
得出的結論是,無計可施。
他也看過夏侯淨的辦公室,裏麵連最簡單的手術器械都沒有。夏侯淨是怎麼治好大壯的?他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個荒唐的想法,該不會真的像護士長所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