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時,滕狩雲便坐上一頂青布小轎,被人抬進了宮。宮門前已經聚集著不少女子了,滕狩雲自一下轎,便受到了四周的矚目。
無他,參選的人心知肚明,這次選秀的主要目的不是選妃。所以各家各戶裏,派來的都是些小家碧玉,說的更直白一些,來參選的秀女們,大都是家族中的邊緣人物。如滕狩雲這般姿容的,少之又少。
但他們也知道分寸,匆匆掃了滕狩雲一兩眼,也就不再看了,隻是心下各有思量。
就連管事的姑姑,初見滕狩雲時,都愣了一下。但她是見慣了美人的,一瞬便反應過來了,招呼著秀女們排隊依次進宮。
滕狩雲個子不矮,被安排在後麵,她走過去站好,就聽見旁邊有人低聲的對她打了個招呼,細聲問道:“你是哪家閨秀?我從前怎沒見過你?”
問滕狩雲話的,是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孩。她生得一雙丹鳳眼,襯得人眉目含情,也是難得的好顏色了。滕狩雲低聲回複道:“我是滕侍郎家的。”
“滕侍郎?茹娘我是見過的,你是茹娘的……?”
茹娘便是滕道忠小女兒的名字,滕齡茹。滕狩雲垂下眼眸,“要說的話,我是茹娘的姐姐,名狩雲。隻不過我從小體弱,易沾染不潔之物,大師批命,令我靜養。今年身體才慢慢有了起色,聽聞皇宮是真龍養氣之地,家裏人便送我來參選,求個庇護。”
這套說辭,是滕狩雲和滕道忠商量好。那女子也曉得她說的不潔之物是什麼東西,她攥緊袖子,點點頭,了然道:“原來如此啊。我姓劉,單名一個婉字。姐姐和茹娘一樣,喚我婉娘吧。”
“好。”
管事姑姑們對秀女的管教甚嚴,兩人匆匆說了幾句話,便各自低頭站好,跟在前人身後,進了宮去。
到了中午,經過一早的篩查,原有的人數縮減了近一半,不過數目仍舊十分可觀。劉婉挽著滕狩雲的胳膊,在庭中消食散步。
方才有人偷聽到女官們說,太子殿下下午也會過來,說不定要親自挑一兩個人走。
剩下的女孩們整個中午都在討論這件事,麵上難掩興奮,隻有劉婉不同,她替滕狩雲惋惜:“姐姐,你何苦要進宮呢?若是選不上怎麼辦,你這身體……就沒想想別的辦法?”
滕狩雲眼裏含著無奈和些許傷痛,她拂了拂眼角,似在拭淚:“這已經是最後的法子了。倒是婉娘你,怎麼會……”
門:……666,宿主,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的影後屬性呢?
滕狩雲裝作沒聽到腦內的那道聲音。
她覺得一切都很奇怪,這個門的意識很奇特,她自個兒出現在這個地方也奇怪。
仿佛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但是她又記不得自己是誰?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劉婉聽懂了滕狩雲的言下之意,她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道:“我的生母是個不受寵的姨娘,嫡母早就看我不順眼,趁父親不在之時,將我的名字報了上去。我不來,還有誰來呢。”
原來是這樣,滕狩雲默然,伸手拍了拍劉婉的手背。
劉婉笑了笑,輕聲道:“姐姐,我先說句不好聽的,姐姐可不要惱。你若是落選,可拿著我的信物去尋我父親。他和天一寺的住持交好,又最是疼我。定能為你免去身上的煩惱。”
滕狩雲並不知道天一寺是什麼地方,聽起來倒是挺厲害的樣子。
見滕狩雲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複,劉婉嬌嗔著晃了晃滕狩雲的手臂:“姐姐是不是惱我了?”
滕狩雲搖頭,話含在嘴裏,自己覺得矯情得打了一個冷顫,但仍舊是滿臉笑顏地說道:“哪有,我還要多謝妹妹才是。”
此時,有鍾聲響起。是女官召集她們集合。
見秀女們三三兩兩的到齊,女官站在台階上,用犀利的目光掃了一圈人,朗聲道:“一會進殿,都要規規矩矩的!先給皇後娘娘行禮。會有娘娘們身邊的人來挑人。記著,是她們挑你,不是你挑她們。太子殿下也會在,管好你們的眼睛,”說到這句時,女官的目光在滕狩雲和劉婉身上一掃而過,“別做不切實際的夢,本本分分的,小姐脾氣都收起來,在這宮裏才能活得長久。聽見了嗎?!”
眾秀女紛紛應答,聲音嬌俏,“聽見了。”
女官們將剩下的秀女分為十列,每列十五個人。依次進入殿中。滕狩雲在最後一列,劉婉在第九列。待劉婉進去,沒過一會兒,滕狩雲就看見女官在殿內衝她們勾手,示意該她們進來了。
滕狩雲站在最前,她低著頭,緩慢帶領著身後的秀女們走入殿中,站定,跪拜,“參見皇後娘娘。”
“起來吧。”皇後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滕狩雲等人聽令起身,又聽到皇後張口,“都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