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羊城本地人,他來羊城,是背了一條人命案的。
他原本也不叫李錚,如果不是陳升幫他掩蓋,他根本躲不過追查。
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警察辦案條件不好,到現在他這個案子也基本算的上是一樁懸案了。
警察不重新提起舊事,但陳升不會考慮那些。
聽到陳升說這個,李錚就知道,陳升不是在說假話,陳升的確是了解自己的。
畢竟他第一次殺人,說起來也隻不過是因為一點小口角,但對他來說,人善被人欺這句話柄不存在,得罪了老實人的下場可能比得罪壞人還要慘。
“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李錚沒有再做什麼徒勞的抗爭,陳升心裏一定已經有了定論。
“你隨便恨我,但我不會給你機會。”陳升站起身,冷漠地說到,“把他舌頭割了,再斷他兩隻手。”
“陳升!”
李錚目呲欲裂,想不到陳升竟然這麼狠,這樣就算是留了他一條命,可他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宋文也嚇了一跳,這才是陳升本來的麵目?
相對於李錚的憤恨,陳升卻是淡定自然:
“我說了,不會給你機會,動手吧。”
陳升說完並沒有離開,看上去竟然是準備在這裏看著李錚被廢掉。
“陳升,我草你!”
李錚被大漢臉朝下按在地上,卻狠命掙紮著抬起頭怒罵陳升。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喬六指一手按住兩邊臉頰,另一隻手拿著一把匕首伸進李錚嘴裏,攪動了幾下。
李錚驀然從胸腔之中發出慘叫,隻是還沒有多久,聲音就變了調,像是被浸在水中一般帶著咕嚕的聲音。
喬六指把沾了血的匕首從李錚嘴裏拿出,李錚低頭,哇地一聲吐出一大灘血水,裏麵似乎還帶著一點碎塊。
濃鬱的血腥氣一下子充斥整個地下室,宋文臉色一白,幾乎要吐出來,卻強自忍耐著,兩隻手僵硬地保持著正常的姿勢,幾乎要痙攣。
他很想握緊拳頭大喊,或者是對陳升大打出手,但理智卻不斷地提醒他,要沉住氣。
去他媽的沉住氣,宋文突然無比地厭惡臥底這個工作。
看著一個個生命,在自己麵前消失,或者受到無盡的折磨,而本來是應該救他們的人卻隻能旁觀,一切隻是因為時機不對!
之前在醉春樓那次,陳升也動手殺過人,但是那次到底沒做什麼花樣,但即便如此,宋文還是連著做了幾夜的噩夢,他始終忘不掉那人臨死之前的眼睛,就算連那個人的名字也都不記得了。
萱萱的死,宋文也隻是覺得惋惜,那更多的是對犯罪份子的痛恨,而沒有現在這樣的深深無力。
“等一下。”
陳升忽然製止了喬六指的下一步行動,像是打量貨架上的貨物一樣地看了掙紮的李錚一會兒,開口到:“小武,你來廢他一隻手。”
宋文猛地抬頭,看向陳升。
陳升說到:“說起來,你會被打那一槍,也是有他一部分原因在裏麵,這樣也算是讓你親手報仇了。”
宋文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
陳升卻以為宋文是覺得不夠,而宋文臉上扭曲的表情也卻是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於是半開玩笑地安慰到:“畢竟我已經承諾過要給他留一條命,再說你又不是六指,他都有經驗了,我怕你這一刀下去不是廢手而是剁手了。”
陳升的話完全沒有感染到宋文,宋文腦海裏麵一片空白,天人交戰。
做,還是不做?
宋文知道,不少臥底在最開始也會麵臨投名狀這麼個考驗,有的成功了,就繼續潛伏下去了,有的失敗了,不但被做為考驗對象的人沒有救下來,還搭上了自己。
雖然陳升說的好聽,但宋文知道,這分明就是一份投名狀。
看上去,他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明麵上,就像陳升說的那樣,宋文受傷多少有李錚一份功勞,按照黑道人的一貫準則,有仇自然是要報的。
另外,為了不讓自己的臥底身份被發現,宋文確實應該動手。
之前他在警校的時候沒少打架,情緒激動的時候手下也出過傷病,但性質絕非一樣。
喬六指已經起身,將匕首遞向他。
宋文麵上微微有些扭曲,看起來正是記仇的樣子。
猶豫了一會兒後,宋文緩緩抬起還綁著繃帶的右手,從喬六指手裏接過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