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山林中的花花草草都失生氣,唯有青鬆與其他少數植物保持著昂首之姿。
……
厭暑氣,他舉右手,向窗外甩去,出了書房。
不曾回頭,不曾看掛籬笆上的泛黃書籍,他已決定去往山中。
頭頂烈日,身著長服,汗水已濕衣背。
複行幾裏,路無行人,終至楓山。山有小溪,不過已枯涸數日。
沿溪行,尋蔭覓水。
淡淡清香撲麵而來,讓他忘了這驕陽,忘了仍然濕潤的背,他覓香而去。
髒了褲腳,破了長袖,香氣也越來越濃。
蘭花,在一眼山泉旁,身上壓有石塊。
他走到蘭花身旁,蹲下,嗅之。
如此美麗,散發如此清香的蘭花,竟被一塊石頭壓著身軀,他不由得很心疼。
那塊石頭被他扔了出去,沿著山體滾落,最後不知所蹤。
他靜靜坐於蘭花旁,聞著芳香,閉眼神離。
天漸暗,有蟲鳴,阡陌他獨行,喃喃道:“驕陽似昧火,不及蘭花香……”
做一夢,夢三日,三日亦一生。
夢中忽現紫衣女,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嬌嫩、神態悠閑、美目流盼、桃腮帶笑、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說不盡的溫柔可人。
他問紫女為何來?紫女隻道是恩人。追問,不語。
餓有溫食,浴有新衣,渴有清茶,念書有人聞。
寒來暑往,終夢一場。
夢醒,不知體饑,細細思量,方悟。
翌日,他舊沿路,複至蘭花旁。聞著蘭花香,閉眼受這蘭花意。
再下山,帶工具,重回,修建陋屋在側。
若天晴,念書讀詩給蘭聽。
若天陰,打傘以待風雪來。
寒去春歸,花開花敗,年複一年。
……
古稀之年,某日,天晴驟陰,化為墨色。有天雷欲摧蘭花,他恐不及,棄杖急行,擋於蘭花之上。雷為其心所動,遲遲不落,終散去。
雷散片刻,他臂下忽現一人,身著紫衣,容貌極美,似若往昔。
他泣之。
紫女將他扶起,走至陋屋,讓他躺於床上。
隻見紫女口吐一珠,珠有亮光,緩緩從他口中入,片刻之後,床上之人年返十八。
起身,走進,雙眼含淚,抱住眼前人。
蘭花香漸濃,此夢可百年。
終
注一:無內丹的蘭花精,壽與人相仿,百年左右。
注二:蘭花曾度雷劫化形,怎奈雷威不可抗,天留一線,不奪其命,用一塊青石壓之,終生不得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