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塗藥膏?”楚冷夜冷冰冰的質問之聲自上方傳來。
顏竹黎頓時感到整個床帳內都侵了臘月冬寒,不禁有幾分瑟瑟之意。
她翻身坐起,一頭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這樣的淩亂美別有一番嬌弱。
顏竹黎抬眸,隔著梨白簾紗望見男人極有壓力的身形。
“怎麼了?這也要你管?”
她不免有些惱怒,口氣也甚是沉默。
今天一天,她應付多人,已經是疲倦不已,這幅身子本就是殘破不堪,她便更是困乏。
好不容易想好好休息,一個陌生男人闖進臥室,心情怎麼會好?
楚冷夜的語氣含上怒意,冷聲****:“你懷疑本王給你下毒嗎?”
顏竹黎沉默不答。
“把藥膏給我!”楚冷夜看著她的沉默,莫名有種想要掐死這個女人的錯覺。
隻是再一瞅,因為俯視的角度,這個淩厲無比的顏竹黎竟顯出一絲柔弱。
楚冷夜眸子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溫柔,伸出右指,霍然挑起簾縵。
女子抱膝坐在床上,長發蜿蜒而下,垂蓋在玉白碎花錦被上,鳳眸慵懶地眯著,柳眉蹙著濃濃睡意。
他的怒氣,不覺竟是一低。
“給你!”顏竹黎從床頭拿出藥膏,往他手心一放,不耐地催促道,“我要睡覺了,你要幹嘛快點!”
楚冷夜握住那支藥膏,怒氣又止不住騰騰衝了上來。
他真是中了邪、發了瘋,才會不知道怎麼的大半夜地趕過來,看看這個女人有沒有擦藥膏!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顏竹黎這黃毛丫頭,本來就是個無心無肺的女子,他居然還有一刻在想著她的手心是不是會腫起來。
楚冷夜平靜的心突然湧出一絲煩躁,他真是瘋了!
大手一用力,那支藥膏的瓶子被捏成一團粉末,楚冷夜似是賭氣一般地哼了聲,轉身,躍出窗欞,身形消失得無影無蹤。
顏竹黎一點也沒去在乎他,一覺好夢睡到天亮。
睜眼,習慣性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她便喚榕柳進來為她梳洗。
榕柳一眼注意到她的右掌心高高地鼓起一塊,經過這一晚,紅腫得有些過了,立刻驚叫起來:“小姐,你、你的手!”
顏竹黎看了看自己的手,皺了皺眉頭,卻見一抹黑影飄下來。
“箐虹。”她隨口道。
對於她的存在,榕柳並沒有表示出任何意外之色,顯然早就知道她了,並快速離開主房。
“小姐,這是六皇子昨晚回宮後特地派人送來的清涼散,還囑咐屬下,小姐若是入睡了,就千萬不要驚擾,說小姐睡覺最討厭別人打擾。而且清涼散效果很好,今早用效果都不會差到哪裏去。”
箐虹說著,雙手托起一個沉香色圓形小木盒。
顏竹黎嘴角一扯,並沒有半分笑容,隻是覺得這南宮瑾對從前的顏竹黎倒是了解得很,關係的確不一般。
接過清涼散,她看著箐虹,一字一句地說道:“箐虹,以後,要記住你的身份。”
“雖然你是六皇子給我的,但我就是你唯一的主子,你可明白?”
箐虹聽到這話後,微微一怔,立刻俯身朗聲道:“箐虹永不忘小姐賜名之恩!”
“好了,下去吧。”
顏竹黎淡淡地道,隨手擰開木盒蓋。
木盒之中是雪白的粉末,她拈了點抹於掌心,一股清涼的感覺頓時疏通百脈。
她微閉鳳眸,享受著這一刻的安靜,對南宮瑾卻仍舊警惕。
這個男人,當真是兩副麵孔,就算他對自己現在如此溫柔,在前世記憶還未摸清的時候,也不是全信得過的。
若是南宮瑾當真是對以前的顏竹黎嗬護備至,顏竹黎又怎會死得這麼淒涼?
顏竹黎想著,這常日寧靜的竹葉閣,卻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一個略顯蒼老的婦人聲音嚷了起來:“三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