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竹黎坐在馬車內,喜公公適才說的話回蕩在耳際:“戶部侍郎大人一早便進宮為他女兒討公道,說是三小姐您縱馬踏斷了她的腳。”
她並不在意這一點,慵懶地倚在舒適的長條引枕上,眯了眯眼睛。她敢做,自然敢當。隻是不知皇帝大人會如何處理這件事。
馬車平穩地停住,喜公公請顏竹黎下車換轎,前往皇帝此刻所在的養心殿。
禦花園內,寬大的花壇後立著幾道身影,望著遠遠行來的軟轎,低聲交談起來。
一人開玩笑道:。“牧秋,你的未婚妻到了。”
“未婚妻?她配得上堂哥嗎?別汙了我們的耳朵!”
“就是,堂哥,我們要不要現在去攔住這廢物,先給她一點教訓吃吃?誰讓她竟然敢傷堂妹!”另一人聲線中含著怒意。
“這裏是皇宮,別胡來,還是聽牧秋吩咐。”
原來這幾人都是喬家偏房的青年才俊,在國子監求學,喬牧秋身為喬家嫡長子,辦事也還靠譜,一進京,自然就被這些人奉為龍頭老大,巴結不已。
喬牧秋沉吟片刻,說道:“顏竹黎要是害怕了,她可能不敢承認對香兒做過的事情。我們也沒有證據,唯有六皇子是個人證,可不知他是否會幫忙包庇顏竹黎,難辦。”
第一個說話的男子笑起來:“牧秋,我倒是想了個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喬牧秋知道這位庶堂哥喬訣的鬼點子多,便低聲問道:“什麼主意?”
男子探過頭來,低語:“十二皇子不是在花壇那邊嗎?我們把他叫過來做個人證,隻要那廢物說出了那天發生的事情,十二皇子聽見了。再到皇帝麵前,她就算狡辯也沒用啊!”
喬牧秋眼光一亮,崩緊的臉龐一緩,點點頭:“這倒是,顏竹黎若是說出來就好辦了。”
男子拍拍他的肩膀,又道:“你還擔心什麼?你不是老在我們麵前說顏竹黎好喜歡你嗎?聽說經常癡癡呆呆地看著你就是大半天,我們都羨慕死了。你出馬,幾句話就能將她搞定,到時候,可就不得不愁沒有證據了!”
身旁幾個男子都笑起來,慫恿起喬牧秋來。
喬牧秋臉微微一紅,以前他是這麼認為的。
顏竹黎每次都偷偷在暗處注視他,凝望他,那不是暗戀他是什麼?隻是,這個主意……他分明感覺到了顏竹黎這一段時間的變化。不過,哪有人變心這麼快的呢?而且,他向來都是對顏竹黎擺冷臉色,今天若是溫柔一點,還怕她不乖乖被自己迷倒嗎?當即輕笑不語,麵上的表情卻肯定了這個提議。
喬訣麵帶笑容,立刻主動地跑到花壇那邊去請南宮瑾了。
南宮彌正一臉焦急地等著顏竹黎,早上喬決宗來告狀的事他知道了,聽聞顏竹黎進了宮,便跑到這裏來等,想看看自己可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喬訣走到南宮彌身畔,低聲下氣地低聲道:“十二皇子,我們想請您過去做個人證。”
“什麼人證?”南宮彌目光四掃,心不在焉地問。
喬訣忍了笑,將計劃說了。
南宮彌頓時大感驚詫,側頭望著他,眸光有些冷:“你是說,在這裏逼供?”
“不是逼供。”喬訣趕緊解釋,“是讓她自己心甘情願地說出事實真相來,這不叫逼供,而且,若是她真的做了,說出來也並無大礙。”
“心甘情願?”南宮彌極為惱火,握緊拳頭,胸中有氣翻騰。這不是美男計嗎?
不知道顏竹黎那死丫頭是不是真的喜歡這喬牧秋,若真被他迷暈了,傻乎乎地說出心裏話,結果反被喬牧秋賣了,那可就更可恨了!
喬訣注視到他臉色變化極快,心中也不由打起鼓來。
半晌,南宮彌鬆開拳頭,冷冷說道:“本皇子就給你們做一回證!”
他最終還是抵不住內心的好奇,想知道,顏竹黎到底對喬牧秋有沒有感情,是不是如喬訣所說,迷戀到癡狂的程度。
軟轎緩緩抬來,顏竹黎半坐半臥,一襲灰色綢衫配拚了紗邊的灰綢長裙,並不亮麗。但女子絲毫不在意,撐著右頰,髻發歪斜,肘部擱在轎欄上,衣衫自然滑落,露出白藕似的手臂,長裙堆疊在腳邊,如烏雲般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