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竹黎動作比他更快,一閃身到了牆邊,右手五指探出,將牆上一塊磚給抽了出來,這塊磚是她平日裏沒事搗碎的,用來藏些藥品。
七夜醫連忙將人參送過來,藏於其內,顏竹黎將磚合上,回頭的時候,窗欞大開,兩道修長的身影映在院內。
“七夜醫,你給我出來!”南宮黎明顯壓低的聲音怒喝。
顏竹黎後背貼牆,並沒有現身,而是繞著牆行到窗子一旁,眯眼瞧去。
楚冷夜負手立於樹下,俊朗若刀刻的臉龐浮動著陰雲,身材無比高大,肩寬腰窄,十分協調,渾身無一絲贅肉,包裹在一襲黑色薄衫中。
他前麵幾步處,南宮黎長發飄飄,一身皺巴巴的白襯衫,衣袖被他挽了好幾道,俊美如畫的容顏含有嗔怒。
“七夜醫在這裏?”楚冷夜薄唇輕啟,仍然不能相信這件事。
可是,他親眼瞧見七夜醫的身影滑進顏府,往這邊逃來。
但這裏是竹葉閣啊!
“肯定在這裏。”南宮黎的桃花目有些紅,可能是七夜醫這次再次欺騙了他,令他感到無比憤怒。
楚冷夜聽到屋內有一道均勻的呼吸,並非七夜醫的,那是顏竹黎的。
阿黎,她醒了嗎?
南宮黎極力壓抑著聲線說道:“七夜醫,破老頭,破師父,你不出來,我們就闖進去了!”
他一語畢,側眸看楚冷夜的神色。
然而,楚冷夜並沒有半點異色,神色自如,鳳眸更加幽深。
突然,他抬高音調,沉聲說道:“七夜醫,你不用再躲了,本王已經知道,顏竹黎就是你的愛徒,明天,本王就將她抓回府,看看是一根參重要,還是你徒弟重要!”
七夜醫心驚膽顫,他也不想暴露顏竹黎的,可是,剛才如不躲進來,人參必會失手。
原想將人參丟給顏竹黎後再逃,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人參固然重要,但徒弟的命更重要。
顏竹黎緩笑一聲,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楚冷夜,你好威風啊。”
她淡淡說道,身影定在了窗欞後麵。
月光如牛奶般傾瀉而下,映亮她的上半身,著雪白中衣,衣領寬大,一頭如墨長發鬆鬆挽在腦後,臉與大段露出的脖頸顏色如雪,與月色交融,更是均勻剔透。
她很瘦,頸前的兩根鎖骨清晰可見,給人一種弱不臨風之感,但小臉上淡定從容的表情,卻讓人對她肅然起敬。
楚冷夜眸底波濤滾滾,這樣的阿黎,真令人心疼,想要好好嗬護。
南宮黎看到顏竹黎時,眸光也是一柔。
“人參就在我屋子裏。”顏竹黎臉色波瀾不驚,連聲音都是那樣徐徐,淡然自若,“進來拿。”
楚冷夜與南宮黎都沒有動彈,連眼光都沒有交視,隻是望向她身後無邊的黑暗。
七夜醫有了徒弟的支持,立刻活了過來,跳到窗邊指手畫腳:“南宮黎,你這個不孝的徒弟,當初說好是陪為師去天山尋給師妹治胃病的靈藥,結果找到寶參後變卦,說起來,本大仙沒什麼錯誤!”
南宮黎看到他,將牙齒咬得直響:“當初,我也說清了,順便看看有沒有適合晨兒的,寶參的稀有度,治胃病,豈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他的美目轉向顏竹黎,聲音無比誠摯:“師妹,從前的事情都揭過去,你是師兄唯一的師妹,我第一個想你好,可這參,我早就答應過韓家。你放心,從今以後,師兄潛心學醫,去尋靈藥,一定將你的胃治好!”
顏竹黎淡淡一笑,說道:“我不喜歡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可是師父給我的,我也不好輕易給了別人。這樣,我去穆安府看看韓小姐的病,如果我能治好她,這參就歸我,如何?”
不止是楚冷夜與南宮黎吃驚,七夜醫也愕然,脫口道:“你?我都治不好,你憑什麼?”
楚冷夜揚眉問道:“你治不好呢?”
顏竹黎抬頭看向他,男人臉龐籠罩在幽暗的樹影下,鳳眸深沉,看著她的眼光深不見底,可是,又有一些光芒的波動。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顏竹黎最先收回目光,淡淡道:“如果治不好,這人參便給你未婚妻。”
她將“你未婚妻”四個字強調得十分重,楚冷夜聽了後臉色雪白一片。
什麼時候,這幾個字已經成了他心中最深的那根刺?
而那個瘦弱卻堅強的身影,卻已讓他忘不掉、想不盡?
南宮黎一臉無奈:“師妹,我知道你博覽群書,一目十行,可是,這病連我與師父都束手無策,你連以前的醫術都忘光了,還能比我們好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