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繚鶯額側終於滾下了一滴汗珠,身子冰涼。
她死死咬住下唇。她曉得謎底,隻是慢了半拍,沒時間多想,眼光轉向第三條燈謎。
顏竹黎淡淡向人群某處瞟了一眼,長笑一聲,脆聲回那位說話的青年,冷冷地說道:“以前猜過的不算?如果你參加才學考試,抽到的題目是平時在家做過的文章,就是零分了?”
“這,這不一樣,那到底是自己寫的!”那名青年沒想到她的質問如此犀利,心虛了一下,聲音明顯弱了幾分。
“那我的謎,不是自己猜的?”顏竹黎一麵說,一麵指著第三條燈謎道,“悔意須終休半廢,訛言莫掛且寬心,這分明是梅花。悔意須終,是個每字,休半廢,留個木字,便是梅。”
眾人目瞪口呆,都不禁去看燈謎,看看她,再看看顏繚鶯。
這顏竹黎是在猜謎嗎?
官員也吃了一驚,但還是含笑取下燈謎,誇道:“三小姐好聰慧!”
顏繚鶯頓覺無地自容,可現在不是她懊惱的時候,還是立即看向第四條燈謎。
青年躍起身,大聲說道:“誰知道顏小姐從前猜的這燈謎,是不是直接看答案的呢?”
這種場合,年輕人互相爭辯,皇帝皇後都帶笑看著,不加阻止,所以青年膽子更大了些。
“那我怎知道你才學考試時的文章,不是在家時,找先生代寫的呢?”顏竹黎冷然一笑,反擊道。
青年臉立即紅了,如他這樣的年紀,都是經過天洛才學考試的,不管成績如何,都是不容他人質疑的,不由有些惱怒:“顏小姐,讀書人,可是不屑做這種事的!”
顏竹黎搖搖頭道:“回字打一成語,大姐還沒有想到嗎?”
顏繚鶯一頓,突然腦中靈光一動,見她眼光一亮,顏竹黎微笑著開口:“表裏如一。”
“你搶我的答案!”顏繚鶯怒道。
顏竹黎淡笑:“大姐是激動了吧?答案在你的腦裏,我怎麼搶?我不過猜得快一些而已,這種事情,隻能說,各憑本事。”
顏繚鶯一急,說錯話,雙臉立刻燥紅,轉頭去看第五條燈謎。
而接下來,顏竹黎仍是次次在她前頭,將顏繚鶯逼得小臉慘白,手腳冰涼。
滿廳寂靜,大家就像看戲似的,臉上的表情十分誇張。
韓依晨坐在椅上,離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那些紙上的燈謎,她才剛理個頭緒,顏竹黎便飛快地報出了答案。她越想越心涼,如果今天站在顏竹黎對麵的不是顏繚鶯,而是她自己,怕也隻有被虐的份!
這些燈謎,對在場的人來說,並非很難,大家也不是猜不出,隻不過,卻沒有顏竹黎這樣的神速。所以,人人都很震驚。
“妙!”半晌後,皇帝第一個叫好,寬大的手掌輕拍了幾下,連連道,“重賞顏家!”
顏竹黎立即行禮道謝,正看到楚冷夜向自己豎起一個大拇指,笑意醇濃,眸間滿是讚賞,毫不吝嗇。
皇帝和楚冷夜都帶頭了,這些朝臣們也不惜得罪顏繚鶯了,熱烈的掌聲一陣又一陣地響起。
顏繚鶯的心理承受能力再好,也受不了這樣的屈辱,她捂住臉,轉頭跑下了艙廳。
皇帝微皺眉,這顏大小姐,未免太沉不住氣了,毫無大家千金的氣度。
南宮瑾驚豔的眸子漸漸平定,阿黎的聰穎,他早就知道,可是,她卻從未這樣光明正大地展示過。
那一刹那,他發覺了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不及多想,他追著顏繚鶯下樓。
顏竹黎這才看向那名替顏繚鶯說話的青年,是名官員的公子,生得星目長眉,一臉地傲氣。
她笑道:“這位公子,你說讀書人不屑做這種事,可是,誰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好好讀書了呢?你說我猜過這謎,便不能再猜,我又怎知道,你才學考試時,碰到的試題正是平時找先生代寫過的文章呢?”
這話可比剛才直接多了。
青年見皇帝和楚冷夜都帶頭讚揚了,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張揚,臉急得通紅,斥道:“我的才學如何,大家心裏都清楚,不是你幾句話就能抹黑的!”
顏竹黎眸露鄙夷:“分明是你先抹黑我,被我說穿了,此刻又拚命維護自己,真是——自私!我猜我的謎,憑的也是真才實學,你卻來指手劃腳,說得好聽是懷疑我作弊,說得難聽,那就是你忌妒,想找茬!”
青年慌張道:“我忌妒你什麼!”
“這可難說,這些燈謎是你猜不出來的,看我猜這麼快,難保你不生妒才之心。隻不過,一個大男人,忌妒一名小女子,心胸可真是狹窄,像你這樣的男人,將來也不會有大作為的。”顏竹黎故意將話說得很誇張,看上去好像煞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