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夢裏已知身是客(1 / 2)

眼前是一汪美麗的湖水,藍色的天倒映在水裏,白雲在水裏麵自由的飄蕩著,四周平靜得隻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顏夕一步一步的走近湖的中央,不時有小魚擦過她的身體,輕輕地,撓癢一般。掬起一捧水,灑在四周,湖麵上泛起層層漣漪。“夕兒,你在做什麼?”他在叫她,顏夕笑著回過頭,卻被眼前的場景駭住了。

剛剛還平靜的湖麵,已是一片火海,火勢飛快的蔓延,很快就將她包圍,“哥哥,你在哪?”無人回應,顏夕呼喊著,試圖從火海中逃脫。逃不掉,怎麼也逃不掉,大火困住了她。停止無謂的掙紮,顏夕想,就這樣死去,也許能夠解脫吧。恍惚中,耳邊傳來一聲輕喚,“娜希。”周身的火慢慢的熄滅,顏夕終於看清楚了她的臉,伸出手去,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媽媽。”

“我的孩子,”她的手撫上顏夕的臉,“你受苦了,”滿眼的疼惜。顏夕拚命地搖頭,上前想要抱住她,卻是生生的穿過了她的身體。望著空空的雙手,顏夕回頭,滿臉的不可置信。她的媽媽被大火包圍著,火苗舔舐著她的身體,一點一點。“娜希,我的女兒,娜希,”她在流淚,伸出手很努力的想要再觸摸她一次,身體卻開始慢慢的在火焰中消失。

“不要,媽媽,”顏夕衝上前去,“媽媽,不要丟下我,媽媽。”火焰卻離她更遠,她追不上,隻能停在原地哭喊,“媽媽,不要留下我一個人,帶我走。”“媽媽,媽媽,不要。”

猛地睜開眼睛,哪裏還有媽媽的身影,顏西坐在她的身邊,一臉的擔憂,。見她醒來,顏西趕緊低下頭詢問,“夕兒,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又用手抹去她臉頰的淚水。夕兒怔怔的望著他,心裏已是百轉千回。

這麼多年,她專心致誌的扮演著顏夕這個角色,活在顏夕的世界與記憶裏。卻忘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那個身負仇恨與痛苦的秦娜希,她一直在自己內心深處掙紮著。每一個午夜夢回,她都在提醒著自己,那場大火,那場大火裏離開她至親。所有的記憶一湧而上,她驚異的想,自己怎麼能安睡了這麼多年。

顏西見她隻是定定的望著自己,卻不言語,心下一慌。伸手將她擁進懷裏,撫著她的頭,“夕兒,沒事了,沒事了,隻是個夢,沒事了,哥哥在這裏。”夕兒卻是輕輕地推開他,看著他的眼睛,平靜的開口了,“哥哥,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多年前,有個很幸福的家庭,男人是個高官,女人是個鋼琴家,他們有一個女兒。夫妻兩郎才女貌,伉儷情深,其女也是聰慧靈巧,一家人在一起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羨煞了旁人。可是好景不長,男人陷入官場爭權奪利之戰中,遭人暗算,被曝以權謀私並且貪汙巨款。男人自認一身正氣,在位盡職盡責,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國家和人民的事情,積極配合調查,他堅信法律是公正的,一定會給他正名。那個風雨飄搖的時期,小女孩時常看見父母在一起互相安慰,互相勉勵。在她幼小的心裏,還以為這隻是一件小事,很快就會過去,她的爸爸媽媽又會像從前一樣抱著她快樂的笑。

事情確實很快就過去了,一天傍晚,家裏來了一個人,是男人的一個下屬,男人讓女人帶著孩子出去玩玩。女人會意,帶著孩子去了遊樂場,留下兩個男人在家。出門的時候,小女孩笑著跟男人揮手說再見,男人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回她,玩累了,早點回家。她記得那天她很高興,媽媽跟她一起坐了碰碰車,劃了遊船,還上了摩天輪,極致的上升下落讓她興奮的說不出話來。玩累了,想起爸爸的交代,她拉拉媽媽的手,媽媽,我們回家吧。女人笑著帶她回到家,入眼的卻是一片火海。

第二天報紙頭條,“富安市市紀委副書記畏罪自家放火自殺,累其妻女”。白紙黑字,洋洋灑灑的寫著男人的生平,筆者感歎其禁不住錢權誘惑,犯下大罪。並在罪行被揭發之後放火自殺,妻女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活活被燒死陪葬。

“我真的沒想到,那句再見竟成了訣別。”夕兒笑著,仿佛在說別人的故事。

顏西震驚的看著她波瀾不驚的臉,他當然知道,當年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上下皆知。所有人都以為如報紙上所寫,一家人因為那個貪婪的男人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夕兒,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顏西的聲音有些發顫,他實在是沒想到當年他一時興起領回的一個小乞丐竟是許多年前已經“死”去的小女孩。

夕兒將頭埋進他的懷裏,語氣近乎呢喃,“秦娜希,哥哥,我的名字叫秦娜希。”說著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秦忠是我的父親,珂菁是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