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浮出的那種異樣笑容,在我看來是何等的恐怖。他一步步地逼近我,那種壓迫感使得我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吟吟,你沒有死,你真的沒有死。太好了,太好了!”他一把攫住我的雙肩,猛地將我拉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擁住,深情地喚著。
吟吟?他口中一直在喊著的這個吟吟會不會就是夏之洛她娘?
“請你放開手!”我高抬起雙臂,死死地抵在他的胸膛之前,厲聲道,“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你認錯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喚的什麼吟吟。放開我!”
“放開她。”霍無影再一次舉劍,憤怒地指向他,大聲喝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我蝶宮前來挑釁?”
“吟吟,我是鳳武君,你怎麼會不記得我了?”他當霍無影和蝶宮的人如空氣一般,隻顧盯著我,雖一臉的茫然,好在總算鬆了手,隻是改扶著我的雙肩。
“你簡直是莫名其妙,放開我!”我拚盡力氣往他的胸膛猛撞了一下,將他的雙手給震開了,我一脫離他的雙手範圍,便一個旋身,閃到了霍無影的身邊。
“吟吟,我是你的武君哥啊,我是來帶你回去的。”他的眼眸柔情似水,那種幾近變態的柔情讓我恐懼,他又一步步地向我逼來。
什麼武君哥?年紀一大把了,還這樣肉麻地叫什麼哥?他一定是把我當成洛吟心了,他究竟是什麼人?和洛吟心是什麼關係?當年洛吟心不是隨他走了嗎?為什麼他還會在這裏?他又是怎麼知道我在蝶宮的?
“你不要過來。”我大聲喝道。
“妖女,都是這個妖女引來的妖人。”驀地,地長老的聲音傳來。
“你這個惡徒,今日傷我兄弟,我與你拚了。”
“為了夜使,殺了那妖女。”
“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絕不能放過那妖女和那妖人。”
……
乾長老,五行蝶及其他弟子不停地叫罵著,霍無影一臉蒼白地立於我身旁,無力地看著我。
我連連擺手,大聲喊著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那個自稱鳳武君的人,隻見他單手一招,將地上的一把劍很輕易地吸入掌中抓牢,隨即舉起手中的劍,輕扯了一下嘴角,張狂道:“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罵吟吟是妖女,今日我鳳武君就送你們去陰曹地府一次性罵個夠。”
他使的是司神劍法,那隨著劍尖抖出的劍花讓我不由得對著他們驚呼:“大家要小心。”
他一劍揮下,千鈞一發之際,鳳武君手中落下的劍被人硬生生地接住。
看清來人,竟是一位雞皮鶴發的老者。
鳳武君的劍招變了,刺出的劍尖周圍都充滿著火焰,但覺那火焰不似凡間之火,而劍所到之處必會燃起一團熊熊的烈火。燥熱的劍氣滾滾翻騰,一浪高過一浪的洶湧攻勢不斷。
那老者突然出現,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他手中的劍招卻是大開大合,看似平常,卻自然而然就帶著一種凜然的正氣,讓人忍不住連連驚歎。這位拔劍相助的神秘老者究竟是誰?
原本以為那老者已勝幾招,豈料,那鳳武君眉頭緊皺,陰鷙的眸中顯露的殺意更濃,不知使了什麼怪招,連人帶劍撲向那老者。雖然看不出這是何招,但從他的架勢來看,卻是之前所使出的所有劍招中攻勢最強的一招,他意為守不住,就以攻對攻,直截了當。
那老者足下步伐滑動,卻沒有硬接,繞著鳳武君飛舞起來,寒劍如影隨形,將鳳武君周身的幾處大穴籠罩在內。寒劍威脅之下,驀地,鳳武君身子筆直地向後倒下,正好避開了方要點到自己肋下的劍鞘。就在他將要觸及地麵時,卻又一個仰身而起,劍光驀然一閃,向老者的左肩刺去。
眾人驚呼,正為老者擔憂之際,卻沒料到意外又發生了,空中不知從何方彈來一粒石子,將那鳳武君要刺中老者的劍震開。
隨即三道素白的身影齊刷刷地出現在眾人麵前,為首背對著我的那名男子掌風一出,便將鳳武君逼退數步。
奇怪的是,鳳武君一見為首的男子,除了那一臉的詫異之外,竟然停下了陰狠的劍招。
待那為首之人轉首,我定睛一看,竟是汪書柏,那另兩名男子便是那日將我稱為鳳千吟的中年大叔。
“爹,你今日前來是為了大開殺戒的嗎?”汪書柏疾步走近,寒著一張臉對那鳳武君質問。
我的天!書呆子竟然叫那瘋子鳳武君為爹,這又唱的哪一出戲?
“不關你的事。”鳳武君不以為然地道,一雙銳利的眸子始終停留在我的臉上。
“是嗎?你別忘了我已接受了那個位子,這也不關我的事嗎?”汪書柏朗聲又道。
鳳武君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微微顫動,卻一言不發。
汪書柏掃了他爹一眼,便向那老者走來,恭敬地道:“晚生鳳柏穀代家父向前輩賠罪,家父先前有所得罪還請海涵。”
眾人再度驚詫,隻聽那老者聲音洪亮地開了口,“迷情蝶,送宮主及各位長老回居處療傷,其他人給我各回各處。洛洛,你留下。”
“雨叔?”那老者竟然是白骨精,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尋怎麼樣了?
“日使……”有人顫聲叫了一聲。
“日使大人,我們……”
“都給我走。”他再次威嚴地喝道。語畢,眾人依次散去。
鳳武君收了劍,對著白骨精揚聲而笑,“哼,想不到你身受重傷,功夫卻還如此了得,令鳳某欽佩。”
“閣下的劍法精湛,不知出自何門何派?”白骨精問道。
“你無須知道我們是何人,今日前來我隻是要帶她走。”鳳武君指著我自信滿滿地道。
這家夥簡直就是神經病。
此刻,我的整顆心都放在了尋的身上,不假思索地飛身至白骨精跟前,焦急地詢問:“雨叔,夜他怎麼樣了?”
他輕咳了兩聲,眉頭緊蹙,深深看了我一眼,卻沉默不語。
他這神情是……難道尋他……不,不會的,尋他不會死。
我驚慌地轉身欲往石室奔去,卻被那鬼魅一般的鳳武君給拉住了,他輕喚:“吟吟,你去哪兒?”
“放手!我叫你放手,你聽到了沒有?”我嘶聲狂吼,對這個瘋子連先禮後兵都談不上,對我來說再沒有什麼比尋的性命更重要的。
“吟吟,跟我走,這些世俗的地方不是我們該待的。跟我走,吟吟。”
“你這個神經病!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姓洛,單名一個寶字,全名洛寶,你要找的什麼叫吟吟的女人早在十七年前不是就跟你走了嗎?你還糾纏著我做什麼?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說的什麼吟吟。”鳳武君死纏著我,讓我怒不可遏,我在他的臉上狠狠地揍了一拳,逼得他退後數步。
“什麼?”鳳武君一愣,一時間竟反應不過來。
我又對汪書柏怒吼道:“請你看好你這位精神錯亂的老爹,不要到處亂認人。”
鳳武君很快地就從驚愕中回過神,又拉扯住我,道:“吟吟,我知道你有苦衷,我知道我和武陵讓你難以抉擇。今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再離開我,我一定要帶你離開。”
白骨精及時地出手拉開了他,氣定神閑地道:“哼,閣下未免自視太高,想就這麼從我蝶宮將人強行帶走?沒那麼容易!”
鳳武君剛欲開口,卻被一陣爽朗的笑聲打斷,是汪書柏。他對鳳武君動了動唇,我根本無法看懂他們在說什麼。
突然,鳳武君怒吼起來:“別忘了,你是我生的,你得叫我一聲父親。”鳳武君雖然口中這樣說,卻反向他行禮,隨後氣憤地隨另兩名我見過的中年人離去。
“吟吟,我等你回來。”這就是鳳武君臨走之前對我說的話,真是讓人莫名其妙。
汪書柏踱步上前,黑眸中精芒一閃,嘴角勾起一抹悠然的輕笑,但見他雙手抱拳,恭敬地沉聲道:“晚輩對日使前輩肅然起敬。前輩甘願耗盡自身幾十年的功力,真元大傷,隻為救自己心愛的徒兒,著實令人欽佩。前輩明知自己功力盡失,卻將全身的氣力提高至極限,完全以勁氣與家父對戰,隻求全力一搏,更令晚輩敬佩。但晚輩也為前輩感到惋惜,您這一身絕世的武功就此化為烏有。”
什麼?白骨精的武功盡廢?他突然變成一位雞皮鶴發的老者,竟是傾盡全力救尋所致?我回首,不可置信地驚呼出口,“雨叔!”
白骨精抬手示意我少安毋躁,笑道:“哈哈哈,年輕人不簡單。就算是如此,又當如何?況且當事者未必心甘情願地跟你走。”
“前輩耗盡了幾十年功力,依然救不了你的愛徒,若我們能救得了他,就另當別論。屆時,她願不願跟我們走,拭目以待。”
這一句“若我們能救得了他”,讓我和雨叔都震住。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雨叔白眉深鎖,若有所思,而後開口相問。
“我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我們隻想帶走我們失散了多年的家人,就是她。”汪書柏很肯定地指了指我道。
“汪書柏你說你能救他,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我衝到他的跟前,激動地抓住他的衣袖急道。
他微微一笑,道:“鳳柏穀。”
鳳柏穀?我管他是叫鳳柏穀還是叫汪書柏,我隻想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能救尋。
“鳳柏穀,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小兄弟,此話當真?”
我與白骨精同時脫口而出。
“那就要看你了。”他盯著我的眼波流轉,清澈的黑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嘴角輕抬,那笑竟是出奇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