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柳時再次辭職了，她要搬家了，這回再沒留戀，既然是個坎，那她就會繞著走，而不是踏過，因為她懶也累……。
住了十年的房子，該走了，卻在開門的一瞬間愣了下，黎梓宸正好按門鈴的手就這麼定住了。
“你去哪兒？”兩人在門口沉默了好一會兒，黎梓宸才開口。
柳時卻不吱聲，她完全可以撒個謊，可是她卻沒有那麼做，此時就像個沒人要的孩子，讓人心疼，說白了，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會變得猶豫。
黎梓宸不再開口，他在等她的答案。
“搬家”柳時最終還是老實的回答了，聲音是久違的淡漠，走出家門最後關好，想走。
“搬哪去？”黎梓宸再次問道，同樣的聲音也沒什麼起伏，有點像那個一同打架的晚上。
“不知道”柳時搖了搖頭，走在前麵。
黎梓宸卻輕輕的歎了口氣，快走兩步追了上去，接過了柳時本就不多的東西，柳時卻不放手，愣愣的和黎梓宸對峙著，一種疏離清晰可見。
“看我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黎梓宸哭笑不得，卻有些寵溺的口氣，這個小不點總是這麼萌萌的，讓人看了忍不住的想捏捏她的臉。
柳時鬆開了手，一言不發，在黎梓宸看來她就像個鬧別扭要離家出走的孩子。
“這個以後就別戴了！”黎梓宸乘柳時發呆時，摘取了她的眼睛。
柳時卻被這突如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看了看黎梓宸，什麼也沒說就有低垂了眼睛。
“上車吧”黎梓宸把柳時的東西放到了後備箱裏，柳時卻不肯走，定在原地看著黎梓宸。
黎梓宸笑了笑，他知道柳時的眼睛裏此時是生氣，明顯的再說‘你什麼意思’，她是個不喜歡讓人靠近、讓人替她決定而不同她商量的人，可是就算不喜歡，她也不會說出來。
黎梓宸這次算是徹底歎了口氣，邁步走到柳時的跟前站定打開車門看向柳時，淡淡溫和的笑，柳時突然間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黎梓宸，可是為什麼呢，柳時卻不願意去想的。
“小不點……”黎梓宸開口了，臉上是柳時從未見過的表情，該怎形容呢，應該是所謂的氣質——男人的氣質。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等待不代表癡情，守候未必是喜歡，名利權勢這本就是人必備的東西，毫無飄渺的幻想，作為我們人來說是得不到的，即使四大皆空，那也是逃避或是更高的攀爬，七情六欲本就是人的本性，不可能放得開丟的掉，虛幻也好，現實也罷，既然存在就無所謂掙紮，相信自己……好嗎？”黎梓宸說的很輕，眼神是那麼的柔和而堅定，像是安慰，卻更像是力量。
柳時抬起了頭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有些飄忽，因為此時黎梓宸讓她想到了一個人，已經走了十年的人——易寒。
黎梓宸不急，對待柳時他比對誰都有耐心，上車亦或是回去，任君二選一，黎梓宸說完露出些微的笑容，就像早晨的朝陽，不烈卻溫暖。
他沒問柳時為什麼搬家，因為這和他無關，他要做的就是留住他認為該留的人，其他不在他的管轄之內。
過去與未來都太過遙遠，前者讓人甜蜜而苦澀，後者讓人期待而恐慌，唯有現在真實的握在手裏烙在心間……。
柳時最終沒有走，不過眼鏡依舊掛在臉上，十年來第一次沒有選擇逃避，雖然這談不上麵對，習慣了事後逃避一切，這已經融入了柳時的性格裏，不可避免。
可能是出於戰友的關心吧，黎梓宸時不時的會帶著柳時東奔西跑的，美名曰：散心。
可能真的是在家窩的時間太長了吧，黎梓宸提了，柳時剛開始還不大情願，因為她太懶了懶得動。
可耐不住黎梓宸的死乞白賴的軟磨硬泡，以至於後來，隻要黎梓宸讓去，她都懶得用腦袋想一下就去了，純屬打發時間。
辭了工作，柳時好長時間都沒在去找，她想先休息一頓時間，太累了，柳時有時覺得自己還不如那些大爺大媽呢，整天沒個精神頭，可她就是缺少那股力氣她也沒辦法。
黎梓宸身後帶了個小跟班，這事幾乎認識黎梓宸的不認識聽說的都知道了，別人見了都有些曖昧問這誰，黎梓宸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我家小不點。
而別人也因此就會哦聲拉得很長，而黎梓宸至多笑笑不予解釋，可能更像是故意的。
那柳時呢，知道不？不知道的話？不是她腦殘就是她智障，可她更懶，別人要誤會就誤會去唄。
解釋？解釋有個屁用，你能把人家的嘴封上，甭想，有能耐你一開始就別答應，既然來了，還裝個屁呀，這不拆自個的台嗎？
不過柳時很安靜就是，跟黎梓宸出去從來沒見著過她主動說一句，甚至很吝嗇獻出一個微笑。
別人同她說話，她也會一臉茫然地看著人家，搞得別人都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實在是有一種欺負她的感覺，也就是俗稱的罪惡感。
不過黎梓宸到挺樂意柳時的表現，說實在的，他挺不喜歡柳時和別人說話，更不喜歡別人過去和她搭訕。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有半年，柳時查了查銀行卡，快見底了，柳時歎了口氣，該工作了，這次歇的有點太過了。
除了呆在家裏就是出去和黎梓宸瞎混之外，唯一幹的正經的事就是拿到了駕照，所以當黎梓宸再帶她出去時，柳時便告訴他，她已經上班了。
“哦”黎梓宸不明意義的哦了聲，聽不出啥口氣。
“什麼工作？”黎梓宸隨口問了句，繼續手裏的文件。
“運輸”柳時說道。
黎梓宸在那邊頓了頓，想起來柳時學車的事，忽然間緊抿的唇有了一絲鬆動。
“什麼時候做我的專司？”黎梓宸刷刷幾筆簽了名字，把文件丟在了一邊。
呃？專司？柳時在這邊愣了愣，才知道黎梓宸說的專司是專業司機的意思，她沒想到黎梓宸會說這個，一時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喂……在嗎？”可能是柳時沉默太久。
“沒想過”柳時開口了。
“……”這反射弧也太久了吧，黎梓宸差點笑出聲。
這小不點，叫我怎麼說是好，黎梓宸在那邊微微的笑了，很是含蓄的笑，低低的，柔柔的，富有磁性。
“你也太實在了”黎梓宸再次說道，看了看外麵的陽光，已經是夕陽了，柔軟而淒美的感覺。
許久……。
“黎梓宸”。
“嗯？”
“你看夕陽”說的很柔，像是低語。
“嗯”黎梓宸真的看向了夕陽。
“你像朝陽”聲音清亮亮的，像是來自遠方。
“……”黎梓宸笑了，無聲的微笑，就像此刻的夕陽柔柔輕輕的。
黎梓宸再次看了眼窗外的夕陽，拚搏多年，除了那無休止的數字與文字，已經很少關注這自然現象了。
不知道是因著這景色還是因著柳時的話，黎梓宸忽然間覺得心裏的某處化成了一灘水，柔柔的微微的波動著。
這算什麼，情人間的甜言蜜語？好像他兩還什麼都不是，最多算朋友，可黎梓宸喜歡，喜歡這種感覺，幽幽靜靜平平淡淡。
或許這就是他想要的，有個人惦記著他想著他，即使那個人現在還毫無意識……。
好吧，柳時這會兒就是腦子被門夾過了，看著如此美的景色連她都柔了，所以那話就順溜了出來，不過這也是她由衷的讚歎……。
柳時幹了這活，就沒以前那麼輕鬆自在了，有時還要起早貪黑，柳時已經好久沒怎麼勞累過了，所以當黎梓宸再見到柳時時，柳時人瘦了也黑了，不過到比以前精神多了。
“累不累？”黎梓宸本來想調侃她幾句的，可當看見她時，都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變了，連黎梓宸自己都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