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杜大寶走的方向,又看看他手裏那兩瓶酒,汪子燁突然忍不住笑了。怕笑的太大聲被隔壁院裏洗衣服的杜欣悅聽見,使勁兒捂著嘴鑽進了被子裏。
沒想到自己無意間撞了別人的好事,倒給自己迎來了好運。這下好了,不但不用發愁保媒的問題,就連送禮都省了。人家村長大人把自己的寶貝老白幹都貢獻出來了,這以後無論如何得好好謝謝人家。
傍晚,當杜大寶隔著大門吆喝牲口似的口氣喊汪子燁時,汪子燁便開始驚訝村長的辦事效率,這才一天沒到頭呢,就成了?不會吧?
汪子燁聽到杜大寶吆喝,也不在乎他啥口氣了,屁顛的就光著腳丫子跑了出來。隻要把媳婦兒給他說成了,別說把他當牲口吆喝,就是當牲口使喚都沒有問題。
“老蔫兒說,讓我晚上帶著你去他家一趟,好好合計合計。”杜大寶點著一根厭倦,沒有理會汪子燁打招呼,直接看也不看的便說道,“我好說歹說,連哄帶嚇的,他算是答應了你和春雨的事。”
“真的?那咱現在就去唄!”汪子燁聽到杜大寶最後那句話,差點兒高興地竄起來。
“也行,快點兒給你倒騰清了也省的麻煩我了。”杜大寶陰著臉看了看汪子燁那猴急的樣,使勁兒白了一眼,也不知道臘梅哪根筋搭錯了,非讓給這個小王八蛋說媒。
跟著杜大寶進了杜春雨家,汪子燁兩眼便開始到處搜尋杜春雨的身影,要成親了,相信她一定和自己一樣興奮。可是,直到進了裏屋,也不見杜春雨的身影,隻有她老爹杜老蔫兒盤腿兒坐在炕沿上,皺著眉頭大口大口的抽煙。看那表情,顯然是一副受壓迫的模樣。不用說,一定是杜大寶軟硬兼施的後果。
“老蔫兒叔。”汪子燁進門,觀察了下杜老蔫兒的臉色,怯怯的打了個招呼。
“坐吧。”杜老蔫兒將煙頭撚滅,放在身邊當煙灰缸用的鐵殼子裏,淡淡看了一眼進來的兩個人,“子燁啊,你和春雨的事,村長都和你說了吧?”
“嗯,說了。謝謝老蔫兒叔成全我們,我以後一定把你當親爹一樣孝敬……”
“先別急著說以後,把眼麼前兒的說好了再說。”杜老蔫兒抬眼盯著一臉興奮的汪子燁,額頭的抬頭紋像一道道田埂一樣深,“昨天,王媒婆給春雨說了門親事,是馬家莊的種糧大戶……”
“什麼?”汪子燁聽到杜老蔫兒的話,臉上的興奮頓時散去,緊張的問道,“春雨呢?”
“春雨沒有說啥,隻看了看人家的照片。”杜老蔫兒接著慢悠悠的道,“人家一眼就看上咱家春雨了,願意出五萬彩禮。”
汪子燁一聽那個數字,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雙肩耷拉下來。繼而,又緊張的朝外張望:“春雨哪去了?”
“你別找春雨,這事我做主。”杜老蔫兒看了看杜大寶又看了看汪子燁,“看在村長的麵子上,我就不要你比人家彩禮多了。這樣,你也出五萬,你和春雨就立馬訂婚。但是!”
五萬,已經讓汪子燁絕望,杜老蔫兒緊接著又來個‘但是’,汪子燁更加的心裏沒了底,屏住呼吸等著他的下文。
杜老蔫兒放開盤起的雙腿,走下炕來,將櫃子上杜大寶拎來的那兩瓶老白幹又塞回杜大寶手裏道:“村長,這個酒你還是拿回去,哪有當官的給老百姓送禮的。你是為他們操心,要送也該是他們給你送不是?”
“哎呀,老蔫兒啊,我這也是看著倆孩子情投意合,想撮合一下,這點兒東西不算啥,你就留著喝吧,給孩子們放寬路就行了。”杜大寶當然知道這酒退回來是啥意思,擺明了是杜老蔫兒不買賬了。
“那可不行!”杜老蔫兒按住杜大寶的手,厲色道,“這兒女的終身大事,不能馬虎。”
汪子燁見杜老蔫兒態度堅硬,也知道杜大寶盡到力了,能說道這份上已經不錯了。思索了一下,低聲道:“是啊,大寶叔,該我孝敬您才對,你還是拿回去吧。”
“哎……”杜大寶歎了口氣,不再與杜老蔫兒推辭。
“但是,老蔫兒叔——”汪子燁鼓了股勇氣,心裏合計了一下,又看著杜老蔫兒道,“您看,我的情況您也是了解的,五萬,我馬上肯定是拿不出來。您看能不能少點兒,或者讓我打個條,以後我有錢了加倍給您,行不?”
“去你媽的!”聽了汪子燁的話,杜老蔫兒立刻來了火,抄起身邊放煙灰的鐵殼子便扔了過來,“沒聽說誰家的彩禮還有打條的!你娶就娶,不娶就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