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愁人千裏夢
我如遭晴天霹靂,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胡說什麼!怎麼可以這樣來汙蔑我的妹妹呢!”
“初畫知道姐姐你不信,以為初畫是在扯謊,可是這些都是真的。”初畫哀哀地說道,“初畫是紫園的家生丫頭,比你們小五義來得都早,所以紫園裏偷雞摸狗的勾當也比你們清楚些。紫園裏每個女孩都想到二小姐那邊去伺候,因為那樣就不會受到柳先生的欺侮了。可是錦繡一進那個紫園,柳先生就看上她了,柳先生問夫人要了錦繡過來。”
我的眼淚猛地流了出來,隻是咬著嘴唇看著初畫,我的心髒被重重地捶擊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二小姐沒有把錦繡留下來,卻留了碧瑩姐姐。錦繡受了柳先生的欺侮,卻不敢對任何人說,連對姐姐也不敢說,那個時候隻知道哭。我那時便對她說,隻要能想盡辦法到二小姐身邊去,柳先生就不會糟蹋她了。我對二小姐提了,可是二小姐卻說侍候的丫頭夠多的了,不用再添了,我便這樣回了錦繡。
“結果第二天,碧瑩姐姐就被人發現枕頭下麵有二小姐的玉佩,我們那時都以為是香芹做的,便不敢說。二小姐沒有留碧瑩姐姐,於是碧瑩姐姐被攆到雜役房了,還氣得一身病,錦繡便順利地到了二小姐房裏。錦繡比碧瑩姐姐乖巧得多,二小姐漸漸信任錦繡,後來連夫人也越來越喜歡錦繡了。珍珠姐姐同初畫要好,她讓我千萬小心錦繡,因為她看到是錦繡偷偷將玉佩拿到碧瑩姐姐的枕頭下麵的。”
“夠了,”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厲聲道,“既然你說是珍珠告訴你的,那珍珠是不是真看到的,這又有誰知道了?我不要再聽你說了。”我上前抱起夕顏,扭頭就走。
初畫也站了起來,繼續流淚道:“初畫知道姐姐不信。可是姐姐知道嗎?侯爺早就風聞錦繡同三爺的事,本來是想把錦繡送給三爺的……”
我隻覺天旋地轉,努力定下神來,卻聽初畫說道:“可是錦繡卻拿著劍要以死明誌,她說她此生非侯爺不嫁,還有那生生不離……是錦繡讓侯爺給姐姐下的。”
我渾身打戰地轉過身來,冷笑道:“那請問你又是怎麼知道這麼多呢,初畫?這些不都是原家的秘密嗎?”
初畫淚流滿麵,貝齒緊咬著下唇,隻咬得一片青白,最後她似是下定決心,萬般艱難地對我開口說道:“不瞞姐姐,初畫的娘親是侯爺的一個侍婢,侯爺酒醉時寵幸了我的娘親,便有了初畫。秦夫人脾氣不好,我娘親不敢說出來,後來千辛萬苦地生下初畫,還是被秦夫人發現了。秦夫人便賜死了我娘親,秦夫人還想賜死初畫,所幸侯爺及時趕到救了初畫,便悄悄將初畫交給了二小姐的奶娘,讓我同二小姐一同長大。紫園裏隻有侯爺、連夫人、二小姐和珍珠姐姐知道初畫的身世,所以主子們待初畫便好一些。”
我慢慢轉回身,也是流淚看著她。
隻聽她說道:“錦繡告訴我,她想報複柳先生,她說跟著三爺,將來隻能做小,反正無論跟哪個主子都要做小,索性就攀了高枝,要做就做紫園裏當家主子的小,不定將來還能被扶正。她為了向侯爺獻忠心,就對侯爺說了姐姐的文韜武略,她勸侯爺將姐姐許給三爺。她為了能籠絡侯爺的心,也拉攏著侯爺周圍的人。她花重金買來張真人的血經,獻給那個邱道長,投其所好,於是邱道長便對侯爺說錦繡是貴人轉世。她又讓邱道長對侯爺說姐姐你是國母之命,她知道奉定公子是侯爺信任的人,便……勾引奉定公子……奉定公子便常常在侯爺跟前說錦繡的好話。”
那些話語入耳,隻覺胸腹如萬劍穿心般地疼痛,我再也無法忍受了,捂著胸脅上前一步,揚起手掌,“你閉嘴。”
我的手在空中被人截住了,卻見是半麵文身的蒙詔,經過休整,人已比以前精神了很多,雙目噴著怒火,瞪著我。
“大膽蒙詔。”一聲暴喝,卻是門口站著的段月容,旁邊還站著多吉拉和佳西娜,三人的眼中都有著吃驚。
蒙詔鬆開了我的手,摟著泣不成聲的初畫,忍著怒氣對我說道:“夫人息怒,初畫有得罪您的地方,還請看在她懷有身孕的分上,原諒她了吧。”
段月容也沉著臉過來,抱了哇哇哭的夕顏,拉了我就要走出去,我卻一甩手,向初畫走上前一步,“你說的這些,侯爺都知道?”
初畫點點頭,“她同奉定公子的事,初畫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初畫也不知道侯爺是否知情,這些都不是我報給侯爺的,侯爺在各處都有眼線,就連三爺處也有……”
“住口。”我的眼淚無力垂下,口中哀淒地說著,“你怎麼可以如此詆毀我的妹妹,她也曾同你在一起習文練武啊,你可知她是如何地信任你?”
初畫滿眼的傷心委屈,淚流得更猛。
“姐姐若認為是初畫告的密,要怪初畫,初畫也沒有辦法。可是皇天在上,初畫沒有撒謊,錦繡和姐姐一樣懷疑初畫泄露了她的秘密,便好幾次對初畫下殺手。”初畫扯開胸口,白嫩的肌膚上一道道劍痕,我驚詫地後退一步。
初畫繼續說道:“後來侯爺也漸漸發現錦繡的為人,叫我特別留心錦繡。初畫冒死說出這些,就是因為姐姐是這個紫園裏難得的好人,姐姐如果回去,失貞的事肯定會被人說道,而且姐姐已經為世子生了一個女兒,斷不能容於原家。錦繡為了自己的前程,也一定會害姐姐的。”
我對她冷笑道:“我不信你,你隻不過是因為愛上了蒙詔,所以你想離間我和我妹的關係,好讓我跟著段月容,我根本不信、不信、不信……”
我連著說了十幾聲不信,然後對著段月容鄙夷一笑,口中的血腥又湧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