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數次幻想著同原非白相逢,不想卻是在瓊花小築相見。
我也無數次幻想過原非白同段月容相見,但斷斷沒有料到是這種假鳳虛凰的形式相見,段月容這小子明明在信上說南部戰事吃緊,怎麼會突然到來?
原非白會怎麼想,他會不會從心底裏看不起我?
轉念又一驚,原非白怎麼看你,關你什麼事,你現在早已不是花木槿了,不過是個銅臭商人罷了,怕什麼?
我便又咳了咳,今天我的咳嗽真多,有可能得了哮喘。
我還很熱,明明已是夜華涼如水,我卻偏偏熱得滿頭滿身大汗。我急急地扇了扇子,卻見眼前並沒有任何人注意著我。
原非白一徑看著眼前這個紫瞳的不速之客,麵色冷若冰霜,雙目先是疑惑,然後猛地閃過一道厲芒,看向段月容的那道目光是這樣的銳利冷峭。在我看來幾乎要把段月容紮出個窟窿來。
而段月容下巴微仰,高高在上地不停打量著原非白,紫瞳微眯。
我忽然感到兩道冷若冰霜的目光同時砸向我,非常神奇地令明明正在火熱中炙烤的我立刻變成冰塊碎成八半。
我竭力鎮定地抬起頭。
段月容的薄唇微勾,冰冷的紫瞳如萬年寒冰,“喲!看來有貴客光臨哪!”
我再一次咳了咳,收了扇子,又局促地打開來扇了扇,如大丈夫一般對段月容緩緩說道:“不是聽說你身子不好嗎,怎麼來也不讓孟寅說一聲?我也好讓小玉給你準備準備。”
“自己家裏,回來要通報什麼?”段月容忽地綻開一絲媚笑,我的雞皮疙瘩滿身長,他款款走到我身邊,柔情說道:“聽說你前幾日病了,所以就急著過來看看,你可好些了。”他半真半假地說著,卻很自然地將手貼上我的臉頰,輕輕撫摸,紫瞳裏滿是擔心,道:“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
“無妨,不過偶感風寒罷了。”我不著痕跡地挪開了他的手,偷眼看去,原非白的臉色冷到極點,目光中隱隱有了一絲痛色。
我的心也隱隱痛了起來,擠出一絲笑道:“朝珠,這位乃是天下聞名的踏雪公子,你不是一直仰慕已久嗎?”然後又對原非白笑道:“公子見笑,此乃拙荊,因身體不適,久居夜郎之地,不懂規矩,還望見諒。”
原非白的鳳目讀不出任何情緒。他忽地微微一笑,淡淡道:“今日墨隱真是好福氣,一來貴府,便能有幸得見朝珠……夫人。”
他的一雙鳳目緊盯著段月容,看似古井無波,卻內藏火山沸騰,滿是一種冰冷的了悟。
我眼觀鼻,鼻觀心,根本不敢接觸他的視線。
而段月容也隻微微點了一下高貴的頭,冷冷地說了句“久仰久仰”,卻上前猛地緊緊握著我的手,雙目滿是挑釁。
我一驚抬頭,這個段月容是故意的。我不悅地看著他,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的手。
原非白的臉色平靜了下來,抱拳道:“既是君老板內眷前來,那墨隱改日再來拜訪。”說罷不再看我一眼,轉身便走。
段月容卻媚然一笑,笑得我直打哆嗦,慢條斯理地嗲聲道:“唉?何故原三公子剛來就要走?”
你這人是嫌還不夠添亂,怎地?
我怒瞪著他,暗中掐了他一下。
他不為所動,“公子天下聞名,朝珠心悅久矣。剛才下人回報說捕得一條新鮮的大鰣魚,瓜洲鰣魚也算是江南一絕,公子何不留下,同吾夫婦二人一品時鮮。”
我正要喝退他,他卻一甩手,微用力間,一股力道迫我後退,他已很久沒有傷我之意了,我心頭也是火起,正要發作,卻見他淩厲的紫瞳瞟過來,不禁立時斂聲。他那絕色容顏仍舊笑如春花,而紫瞳卻盛滿久違的殺氣,冷冷道:“莫非冠絕天下的三公子,以為朝珠備下的是鴻門宴,不敢前來嗎?”
所有人的臉色均一變。原非白果然止住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夜色下,他淡淡道:“朝珠夫人好客,非白感激不盡。隻是卻不知這個家誰是一家之主,竟讓婦人前來咄咄逼人。”說罷,原非白傲然冷笑,鳳目望向紫瞳卻是睥睨三分。
段月容明顯一滯,所有人的臉開始從尷尬變成努力地憋著笑。我在那裏啼笑皆非。
對啊,我怎麼忘了原非白的嘴巴,有多毒啊。
早在認識他以前,就聽說這個白三爺不太愛說話,總是冷著臉子,可是一開口必是擊你要害,讓你一下子憋死在那裏。
小時候多少次原非玨蹲在我德馨居門口哭得抽抽搭搭,隻為老實巴交的非玨不知該如何回應原非白那一句涼涼的突厥毛子,隻好暗地裏傷心委屈,不過後來非玨那句極為順口的三瘸子,其實還是在我啟發之下一衝出口,成了原非白心頭一痛。
段月容又笑了,目光向我掃來。我木然地使勁搖著扇子,瞪了他一眼,心說被人當女人取笑,你還樂得出來,快下去吧你。
我再一看,卻見他的紫瞳毫無懼色與憤怒,倒滿是一種野獸獵捕時的興奮,仿佛是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了。
“原三公子教訓得是。那莫問啊,你還不快過來,留住原三公子呀。”他的聲音嗲得嚇人,八年來,從來沒有如這一刻像女人。
我慢吞吞地走過來,慢吞吞道:“朝珠啊,人家原三公子有事,就讓人家回去吧。”
段月容昂著頭斜眼看我,冷笑不語。
原非白淡淡的聲音又傳來,“既是夫人美意,在下就叨擾了。”
我差點沒就此昏倒,咽了一口唾沫,“擺、擺……”
段月容卻冷冷地打斷我,大聲道:“擺宴蝴蝶廳。”
韋虎看了我和段月容一眼,又看了看原非白,輕歎一聲,垂下了眼瞼。
這是一頓食不下咽的晚飯,段月容緊緊挨著我身邊坐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地給我殷勤添菜。我望著麵前小山堆似的飯碗,無力地呻吟著,“朝珠,你也多吃點吧,我吃不下了。”
“你莫要胡說,都瘦成竹竿了,還不肯吃飯。你當我不知道麼,這幾天盡顧著忙你那個什麼模大秀了,連頓正經飯都沒吃過。”他在那裏欲嗔還顰。
除了不停的上菜之聲,就夕顏和段月容生龍活虎。
夕顏坐在段月容身上,兩隻小手折騰著,不停地響應段月容的號召,給我夾這夾那的,真個一幅完美的女孝妻賢圖。
原非白優雅而緩慢地用著銀筷子,還是八年前那個秀氣的波斯貓似的進食方法。
“夕顏乖,對,給爹爹夾道西湖醋魚,再來一勺蛋黃蝦仁……”
小丫頭忽然對原非白問道:“原叔叔吃過河豚嗎?”
原非白抬眉淡笑著,“吃過。”
小丫頭仿佛找到了知音,搖頭晃腦道:“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蔞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
原非白的鳳目向我移來。我的心頭一動,這首詩我並沒有抄在《花西詩集》裏,但在西楓苑春暖花開時,有一次陪著原非白在莫愁湖邊散步,也曾經信口對他念起,然後流滿口水地說起美味的蔞蒿和河豚。
結果第二天,他就讓人八百裏快馬為我送來了河豚,還從江南弄來一個專做河豚的廚子。那時三娘不放心,盯著廚子弄了一整天,還用銀筷試了又試,不過我和素輝可把眉毛都快鮮得掉下來了。
原非白柔聲問道:“夕顏小姐想必是常吃河豚吧。”
夕顏流著口水搖搖頭,“娘娘說這個蔞蒿配上河豚是天下最好吃的菜,可爹爹就是不讓我吃,說是有毒。”
我正要開口,段月容輕輕笑道:“夕顏,你真想吃河豚嗎?”
夕顏猛點頭,窮嚷嚷著想啊想。
“夏表,半個時辰之內,我要一盤新鮮的清蒸河豚放在小姐眼前。”段月容看著原非白笑道。
孟寅低聲稱是,立刻疾步走下去。
“慢著。”我疾呼一聲。
孟寅停下來,垂手看著我們,有些不知所措。
我皺眉道:“朝珠,不管怎樣,河豚都有毒,況且如今天色已晚,莫要再勞師動眾了。”我回頭對夕顏虎著臉說:“夕顏,你成天價兒地嚷著要吃鰣魚,今兒下午你沿歌哥哥才親自下河替你抓來的大鰣魚,可新鮮了,乖乖吃鰣魚吧。”
夕顏毫不示弱地對我也虎著臉,“娘娘說,隻要半個時辰就可以為夕顏弄來的。”
啊呀呀,小丫頭要人來瘋了,敢造反啦。
我微眯著眼,“我說了,今兒我們就吃鰣魚,不要河豚。”
夕顏恨恨地看著我,“我要河豚。”
我的眼眯得更狠,盯著她,“就是不要。”
夕顏的大黑眼珠一轉,臉色由小霸王開始有所變化,然後慢慢地大眼睛裏蓄滿淚水,嘴角耷拉了下來,極其委屈地轉過頭對著段月容嗚咽道:“娘娘……爹爹他欺侮夕顏。”
我冷笑地看著她,硬的不行來軟的啦,還找段月容助陣?
段月容冷著臉,看了我半晌,冷笑道:“一條鮮魚而已,至於嚇壞孩子嗎?”
我正色道:“這不是一條魚兩條魚的問題,而是擔心她的安全。自古以來斷不能無所節製地溺愛孩子,長此以往,驕縱奢靡,這小丫頭將來便是第二個你。”
段月容哈哈一笑,摟緊抽抽搭搭的夕顏,昂首道:“我有什麼不好,原三公子也是做過爹的人,你讓他評評理,你這個做爹的又哪裏好啦?”
我一愣,這才想起原非白經曆過失子喪妻之痛,這個段月容肯定是知道的,他是故意在揭原非白的傷痕……
放眼望去,原非白平靜無波地淡笑著,眼神卻有著不可見的傷痕。
我猛然驚醒,這才發現我和段月容有多像一對老夫老妻,我冷冷地咬了咬牙關,對夕顏笑道:“夕顏乖,快別和娘娘折騰了。”
“不要,我要吃河豚,我要吃河豚。”夕顏繞口令似的哇哇叫著。
我強忍心中的怒火,對夕顏微微一笑,“好吧,小丫頭,你如果今天敢再要吃河豚,你以後就別想再碰童車、再玩風箏、再進希望小學和同學一起讀書,我讓孟寅叔叔來教你讀書。”
夕顏果然麵露懼色,陷入認真而痛苦的抉擇。
我冷笑著又看向段月容,惡從膽邊生,怒從心底起,“你今天若敢再給她弄河豚,明天我就……”
段月容的笑容斂去,也對我冷笑道:“就如何?”他的眼中寒光畢顯。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唾沫,壯膽地眯著眼睛,“就……”
“就如何?”他長身立起,立刻高我一個頭,把害怕的夕顏扔給翠花,昂頭獰笑,“說呀,貓咬著舌頭啦?”
我心裏便是一句:“明日便休了你,你看我敢不敢?”
然而夕顏的臉色卻駭得有些發白,我便努力咽下這口氣,心說,決不要同妖孽一般的人計較。
我便轉過頭,向原非白擠出一絲笑容,“原三公子見笑了,朝珠不過是久居夜郎之地,所以禮節有些怠慢了。”
原非白看向我,晦暗莫測,良久扯出抹笑容,“君老板好福氣啊。夫人能幹,令愛活潑,墨隱實在羨慕。”
我就此噎在那裏。
他忽地向段月容看去,“不過……朝珠夫人雖是絕代風華,確然說到底女子當以溫柔恭順為美德……”他淡定而笑,鳳目卻是猛然放出尖銳的光芒,“長此以往,即便擁得良人愛女,終是鳩占鵲巢。依墨隱看來,亦不會長久。”說罷,對著我溫和一笑,“多謝君老板的賞宴,告辭啦!”
我走出水晶珠簾,急忙喚著齊放送客,原非白同韋虎的身影卻快速隱於夜色中。
回首怒瞪珠簾,段月容的身影有些模糊,裏間傳來他寒如冰霜的聲音,“把小姐帶下去。”
接著卻聽一聲巨響,他竟將滿桌酒菜全掀了,眾人驚嚇著跪下。
他看著一片狼藉,胸膛起伏,隔著疾晃的水晶珠簾,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無聲地走了出去,不去理他。
我到夕顏的房裏安慰了半天,夕顏抱著我有些發抖,“爹爹,夕顏錯了,不該吵著吃河豚。娘娘生氣了,怎麼辦?”
我抱著夕顏,拍她的後背,安慰了半天,又輕聲給她唱了半天《藍精靈》,她才猶帶著淚珠進入夢鄉。
我回了我的房,卻見段月容恢複了男裝,沒有梳髻,披著一頭烏玉般的墨發,冷著臉坐在那裏。
我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裏去,走過去給他倒了一杯茶,“我收到了你同陛下的信函,那軍餉沒有問題,隻是需給我些時日,讓我從鄰省的幾個分號那裏調些銀子過來便是。”
段月容冷冷道:“我來這不是為了銀子,沒有你的銀子,我們也照樣能進攻葉榆。”
我歎了一口氣,“既沒什麼事,你趕了一天的路想是也乏了,那便早些歇息吧。”
算了,今天我就去西廂房睡一宿吧。
段月容卻抓住了我,迫我轉過身來,“今兒你很高興吧?”
“沒有。”我好累。
“還說沒有?你同原非玨同出同進那麼明顯,連我在前線都知道了,不就是想把他引來嗎?”他厲聲對我說道,冷笑幾聲,“你苦心經營這幾年,見了情郎心中當是萬分甜蜜吧,敢問花西夫人,心中究竟念著誰?是踏雪公子還是那個練《無淚經》忘了你的緋玉公子?”
我滿腔心酸輕易被他勾起,我看向他,怒火憋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久久地才慘然一笑,“你捫心自問,如今我不男不女,有家歸不得,是拜誰所賜?”
他眼中的盛怒立時化為一片死灰。
我忍住眼淚推開他,剛打開房門,卻聽見一陣纏綿的琴音傳來,我斂聲細聽,乃是從錢園傳來的,而那首曲子正是我八年未聞的《長相守》。
立時我如遭重擊,那滿腹悲涼辛酸,刹那間化作淚如泉湧。我咬著嘴唇,隻覺舉步維艱。
段月容猛地將我拉回來,關上房門,擋在我跟前,眼中狠戾,“你哭什麼?又在悲什麼?”
我無聲地抹著眼淚,一邊繞過他仍然向門外走去,他卻又將我攬住,甩向床間,又粗聲問了一遍:“你在哭什麼?”
我天旋地轉中,卻見眼前一雙盛怒的紫瞳,我的心中一駭,卻見他直視著我的眼睛,冷冷笑著,“鳩占鵲巢?我占了又怎樣?”毫無預兆地,他忽地開始撕著我的衣物,在我耳邊低吼著:“我縱容你這麼多年,讓你做你喜歡做的事,自己整日扮個女人,不過是想讓你的心裏忘掉他,記得我的好。我從不曾用武力迫你,不是沒有解藥,不是怕你身上的生生不離,隻是想看你對我真心的笑容,可是你……
“你這個沒有心的女人。”他撕去我最後的遮蔽,在我身上狂肆著遊走,狠狠道:“我何苦委屈自己,娶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卻把她們一個一個全當成了你,今夜我便占了你,明天便帶著你去狠狠地羞辱他,看他還敢不敢說格老子的鳩占鵲巢?”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奮力掙紮著、踢打著。
段月容明顯地後退,似乎有些嚇著了,口氣軟了下來,囁嚅道:“木槿,你,可是、可是我弄痛你了?”
我抱著自己縮在角落裏,說不出一句話,像一個普通的女人,被逼到絕境,無力反抗命運,隻是看著他不停地、絕望地哭泣著。
段月容滿臉痛苦地爬過來,不顧我的踢打,隻是拿自己手上的袍子裹住我,盡量柔聲道:“莫要再想他了,莫要再想他了。等我攻下葉榆,我就娶你做我大理的王後,然後我們一起生一堆夕顏,好嗎?木槿,莫要再想他了。”
我掙不過他的力量,隻能一口咬住他的手臂,血腥衝進我的喉間,他卻無動於衷,反而更加緊地摟住我,反複而悲愴地說著不要再想他了。
那一晚《長相守》悲鳴了一夜,段月容擁著我默然無聲,而我咬著段月容的手臂,流了一夜的淚,齊放也在門外長歎一夜。
第二日醒來時,段月容站起身來正在整衣物。我坐了起來,抱著被子。他坐在床沿,想過來親我,我冷冷地側過臉,躲開了他的吻。
他歎了一口氣,有些苦澀地抱緊了我,對我溫言道:“昨天我對你說的都是真心話。這幾年,你如此聰慧地為我段家創造財富,不可謂不盡心盡力,父王早就不反對你進我段家門了。他也很喜歡夕顏,等我打下了葉榆,根本就不用再怕東庭原閥,我便過來接你過去。”他雙手捧起我的臉,柔聲道:“其實我早就找到一種藥,可以、可以讓我碰你的時候,不再被貞烈水毒到。”
我聽了一驚,明顯地往後一縮。
他卻不放我後退,紫瞳看著我認真說道:“莫要怕我,木槿。我知道你的性子烈,今日我向你起誓,隻要你一天不允我,我便一天不會碰你,即便你永遠不答應我,我一生碰不得你也不打緊,隻要你莫要離我而去便好。這幾年我自己也常常覺得奇怪,每次隻要看著你對我笑,我的心裏就好生高興,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滿意足。”
我愣住了。
他親了一下我的唇,似乎很開心我沒有拒絕,繼續柔情地慢慢說道:“可是我找不到貞烈水完全的解藥,也就是說,我們暫時不能有孩子。反正我也不喜歡小孩兒,好在我不討厭夕顏,我覺得我們一家三口也挺好。南邊現在不安全,等大理太平了,我們就永遠在一起。我陪你到滄山賞雪,伴你到洱海泛舟,領略我大理的萬裏錦繡河山,看看這風花雪月有多麼美,聞聞那朝珠花兒有多麼香。”
他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龐,那雙紫瞳盈滿情意,“我一定能讓你忘了那該死的原家。”他深深地吻了下去,在我耳邊說道:“木槿,你心裏明白,這世上隻有我最知你容你疼你愛你,我不信這八年對你什麼也不是,確然……”他的語音一變,輕撫的手猛然拽住我的頭發,逼我仰頭看他,我輕叫出聲,他卻忽地冷聲道:“但凡是我段月容想要的,便一定會得到,你……還是莫要妄想離我而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戰。他卻柔情一笑,鬆了手,又極溫柔地輕撫了一下我的臉頰,低頭啄了一下我的唇,熟練地插上那支鳳凰奔月釵,又扮個女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