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麥答應著準備離去,想想耿營長那也要子彈,便隨盧杆和小林往彈藥庫去了。
路上,盧杆邊跑邊問小林槍到底要怎麼打,是不是跟打鳥一樣的。小林象一個玩了許久的槍似地對盧杆擺手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鳥是鳥,鬼子是鬼子,這是二碼事,銃是銃,槍是槍,你的銃當然不能跟我的槍來比了。”
“我不信,那麼小的鳥我都能打正,鬼子就那麼難打?我今天就要打幾槍試試。”
“搞沒搞錯啊,你打的是群鳥哩。隨便一放,瞄都不要瞄就是幾十隻,你吹吧。”
盧杆不服氣,一把抱住小林:“那你快點告訴我有什麼訣竅?”小林被他這一摟連連說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小麥對盧杆說:“三點一線,三點一線,前麵有個準星對準鬼子就行了。”盧杆鬆開小林,也不管小林了,對小麥說了聲謝謝,到了彈藥庫搬起一盒鐵箱子就跑,他惦記著打槍,念記著要為小狗子報仇。
進入戰壕,盧杆把一箱子彈放在一連長機槍的旁邊後跑到小林那裏拿過他手中正在裝彈的槍,小林伏在他身邊大聲的說道:“剛才我問了,是後座力太大,這個,槍托要緊貼這裏,才能抵住,知道不?”
“知道了,去去去,呆一邊去。”借著曳光彈的光亮,盧杆用槍瞄準了一個向上衝的鬼子。緊張中,他問小林是打腦殼還是打身子。小林告訴他哪裏有把握就打哪裏。盧杆便瞄準了鬼子的胸脯,手指一動,子彈出膛,鬼子仰麵倒地不動彈了。他抱住小林跳啊蹦地好高興,被一連長狠狠地罵了一句:“想死啊,快給老子蹲下。”
他們趕緊伏在戰壕邊。盧杆對小林:“服了吧,小子。”第一次打鬼子第一次用槍竟然神了,小林當然服了他。
耿營長看到鬼子的攻勢慢慢弱了下來,敵人的槍聲漸漸停息。他命令通信兵放了一顆曳光彈,光中,看到鬼子們正向河邊退去。耿營長說:“鬼子退了,走,去一連長陣地看看。”
耿營長判斷沒錯。西島見久攻不下,黑夜中對戰場的環境不太熟悉,盲目進攻隻會帶來更大的傷亡,西島命令收兵,撤回河邊暫時休頓。西島考慮再三決定晚上不再進攻,命令各部作好警戒。
2
耿營長叫一連長報上傷亡人數,檢查武器彈藥,加強戒備。戰鬥一開始,他沒有聽到二連、三邊那邊有槍聲,知道那裏相安無事。戰火一停,他擔心萬一突然撤出的鬼子會從左翼右側發動突然襲擊。他對韓小承說道:“小承,你去二連,我去三連,看看情況怎麼樣?”韓小承應著朝左邊的山頭跑去,耿營長和小麥去了右側的陣地。
等耿營長一走,一連長忙完軍務事項後便調侃上了盧杆。
“小兔崽子,不錯啊,才拿起槍就讓你打死了一個鬼子,老子用機槍掃了那麼久都隻掃了十幾個,不賴。”
盧杆一聽笑嗬嗬翹起了尾巴:“那還用說,我從小就在江中打鳥,自然有了槍法啦,這叫做天生就是打槍的料。”
小林道:“吹吧,要不是我教了你,你還不知道子彈往哪飛哩。”
“瞎貓碰死老鼠,碰中的,我就不信你手不抖氣不喘的。”一連長拍拍盧杆的腦殼。
“誰說的,杆子哥這是洞庭湖上的麻雀,見過風浪的。”小林替盧杆絲毫不示弱的說著,說得大夥兒都笑了起來。盧杆附在小林耳邊:“你就想大一點吧,不要說麻雀要說雄鷹,應該是高山上的雄鷹才對。”
“對對對,杆子哥是雄鷹,是高山上,是搏擊藍天的雄鷹。”小林連忙神氣地更正道。盧杆更加得意起來。
一連長笑了,搓了一把臉上的灰塵,張著白白的牙齒說道:“那你告訴我雄鷹是什麼樣子,麻雀又長什麼樣子?”小林望著盧杆不吱聲了,他確實沒見過。至於麻雀嘛倒是天天能見得到的。
盧杆沒見過雄鷹,但他還是說道:“反正要比麻雀大,比麻雀飛得高。”
“麻雀也好,雄鷹也罷,你們倆跟我回去。”耿營長從陣地上回來了。
盧杆和小林的高興勁一下子消失。
對對對,一連長連忙應和:“回去,趕快回去,要不你家爹娘在家會等急的。”說完就要拉他們往戰壕外走。盧杆和小林掙脫了他的手,抱著戰壕裏的一根木樁。一連長見他們這樣,裝模作樣做起了思想工作:“小兔崽子,給我聽著,你們剛才看到的鬼子,等天亮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小林趕緊問道:“什麼樣子?”
“血盆大嘴,青麵獠牙,三條腿四隻耳,五隻手六腳趾,披肩長發,魔鬼一樣。”一連長嚇唬著他們,一連長這番話把旁邊那些士兵說笑了。
盧杆緊抱著樁:“小林,你信吧,我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呢。”小林跟著盧杆說道:“不信不信。”其實他內心還真有點發怵。
耿營長對周圍戰士說,看什麼看,注意警戒,等下鬼子摸上來,自己的腦袋不知道是怎麼掉下來的。
從內心來說,耿營長還真蠻喜歡這湖裏江裏長大的二個伢子。但他們還不是戰士,是老百姓,是學生伢兒。這裏是戰場,是要死人的地方。他走上前去對盧杆說:“杆伢子,你們還是回去,這裏呆不得,鬼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打上來,那時,我可真管不了你了。”
盧杆的拗勁上來了:“不要你管,隻要能殺鬼子,我什麼也不要你管,我要殺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