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的那一刹那,夏寒馳有一絲的恍惚。
“喂!哪位?”電話那頭果然是預期中的中年男子的聲音。
夏寒馳從來沒有聽見過楊恒遠電話裏麵的聲音,此時聽來,竟然覺得有種不可思議的熟悉。
“叔叔!是我,夏寒馳!”
夏寒馳沉默了片刻,終於開了口。
不知怎麼的,隔著這遙遠的電話,他居然覺得自己與楊恒遠本就應該是萬般的熟悉,不是因為他是看著自己從小長大的長輩,而是因為,聲音中那股莫名的尾音。
帶著一絲濃濃的鼻音,跟自己去世的父親聲音完全不用,更深沉,更有內容。好像剝開他沉重的外衣,裏麵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一如他媽媽偷偷藏起的那本日記,以及那張他跟媽媽兩人年輕時的合影。
“哦!寒馳啊!婉兒不在家,今天早上出門時還念叨你呢。估計是去你家了也說不定。要不,你打個電話回家試試!”
楊恒遠對自己這個女兒很是無奈,纏著夏寒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夏寒馳也被她纏了千百回,拒絕了千百回,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女兒就是不死心。
那個小唐也是的,莫名其妙,既然知道自己的兒子的心思,也不去阻止自己家女兒,竟然還經常招呼自己家女兒往她家去。
作為女孩兒一方的父親,他其實沒有什麼可以責備別人的,夏寒馳這個孩子他看著也不錯,如果自己的女兒真的能精誠所至,打開那孩子的一腔冷情,作為女方的父親,他當然還是樂見其成的。
原本以為說完這些,夏寒馳會很快掛上電話,沒想到,那邊的電話裏,依然傳來了那孩子輕輕地呼吸聲。
隱約,還能聽到大海的聲音。
一陣一陣的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夾雜著夏寒馳淺淺地喘息聲,竟讓這頭的楊恒遠心頭莫名的抽緊。
“寒馳,你,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好半天,楊恒遠覺得作為長輩,還是先關懷對方比較好。是不是這孩子有什麼難言之隱?或是,想要正式在自己這個當父親的麵前,好好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鄭重表示自己不能接受自己女兒的一片深情?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莫名其妙的一陣安慰。該拒絕的時候就要拒絕,感情這件事還是不能拖泥帶水。就像當年的自己……
“孩子,有什麼事,你想說就直接跟伯父說,沒有關心,不需要有太多的顧慮!”
楊恒遠索性將話挑了明,既然,這孩子想跟自己說,又沒有那麼多的勇氣。自己作為一個開明的講道理的家長,就應該幫助孩子們解決不必要的糾纏,打開他們的困惑。
“伯父!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說!”夏寒馳聽著楊恒遠的一陣急切,不禁暗自輕笑了笑。
“你說,你說,沒關係,有什麼事我替你擔著,婉兒那孩子還是有些任性,你不要顧慮太多!感情這件事不能勉強,伯父理解你。”
楊恒遠一聽,果然是說有事想跟自己說,那孩子必定是又有些顧慮,所以才會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是不是以為自己是楊子婉兒的父親,不敢太過直接?正想再給他寬慰寬慰,卻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夏寒馳的聲音。
“伯父,其實不是跟你說,而是,想問你一件事!”
好半天,這頭的夏寒馳才再次開了口。
“問我?什麼事,你想問我?”
楊恒遠百思不得其解,認真地思考了很多事,難道是夏寒馳他爸爸的死因,確實是病死在醫院,這是有醫學鑒定的啊!還是,林易兒?
那林易兒,隻是自己的老師收養的孩子,何況,現在,那孩子的身份斐然,他們要是戀愛成功,確定關係,於情於理,那是他們小青年的自由。最多也是應該去谘詢一下蘇老師的意思,問自己又是什麼目的?
“伯父!我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的親身父親是誰?”
那頭的夏寒馳一陣沉默,終於開了口,卻是問了自己這樣的一個令他震驚不已的問題。
“你的親身父親,就是你死去的父親啊!寒馳,你怎麼會問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楊恒遠不知道為什麼,語氣中竟有著一股自己也察覺不出的惱怒。
他在今天剛得知這個消息,不知道怎麼的,他不想去深究,更不想去將這件事情抽絲剝繭。
一個未知的莫名的恐懼,將自己深深籠罩著,他居然會在這時有了一絲慌亂與害怕。
“伯父,我的父親,在我媽媽緊鎖的日記本裏。那裏麵還有他們兩人的合影。這個秘密,也僅僅是我那懦弱的名義上的父親,才會嚴密地保守得住的吧!伯父,你說呢!”
夏寒馳隱約帶著一絲笑意,就在海的這頭,平淡無波地說出了這個驚天的秘密,卻將那邊的楊恒遠頓時說的驚慌失措,手裏的電話更是一下便掉落在地。
隻聽見那頭傳來了一陣“嘶嘶嘶”的電流聲,然後便傳來了楊子婉兒媽媽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