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老師今天穿了件黑色羽絨服,隻是最簡單的款式,但瘦瘦高高的男生好像穿什麼都讓人賞心悅目。
相比之下,組裏那些穿了厚厚的外套卻還要在外麵套一件白校服的女孩子們,就臃腫得像桑葉吃撐了的蠶寶寶,在費老師麵前都有點自慚形穢了。
上課之前,屎屎在廁所脫毛衣脫秋褲,怎麼勸都不聽,非說畫室太熱。
剛上課,大家就自覺在畫板上夾好了素描紙,剛準備拿出靜物書,費老師卻說:“今天不畫素描。”
然後他從地上捧起一堆紙,說:“我們畫速寫。”
“哇奧!!!!!”
費老師話音剛落,畫室裏就怪叫聲四起。
速寫,在小菜鳥們心裏就是一個傳說。
電視裏不是經常放嗎?一個速寫特別牛逼的人,幾分鍾畫好一幅畫,畫得就跟真的一樣……
反正在他們心裏,“畫得跟真的一樣”就足以代表一幅畫的水平了。
費老師把手上的紙一張張發下來,每個人拿到的都不盡相同,紙上是書上裁下來的一幅速寫範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葉碎碎拿到的是個猥瑣大叔,臉上胡子邋遢的,每一根頭發絲兒都畫得清清楚楚。
然後費老師說:“開始畫吧。”
開始畫?
有人問:“你不做範畫呀?”
費老師挺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速寫畫得挺爛的。”
又有人問:“那我們怎麼畫啊?”
費老師說:“就跟著感覺走。”
葉碎碎突然有種前途堪憂的感覺。
她條件反射看向小觸,小觸趕緊說:“你別看我,我也沒學過速寫。”
這下真的隻能跟著感覺走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犯蒙,一時之間竟沒人動手。
費老師速寫是真的拿不出手,不好意思做範畫,但自覺要肩負起培養社會主義接班人的責任,所以搬出了祖上傳下來的口訣——站七坐五蹲三半。
“知道什麼意識嗎?”費老師問。
有人插話:“知道。就是站著的人畫七個頭那麼長,坐著的人五個頭,蹲著的三個半頭。”
費老師沒想真的有人知道,一時臉上有點掛不住,於是接著補充道:“這個也不是絕對的。男生的話七個頭差不多了,女生一般矮一點,六個半頭。”
大家心裏有底了,都開始動手了。
葉碎碎剛一動手就被罵。
“幹嘛呢你,拿個線勾啊勾的。速寫最重要的是線條要流暢,一筆是一筆,果斷點!”
葉碎碎瞬時有點緊張,心裏默念著“一筆是一筆,線條要流暢”,戰戰兢兢往下畫。
這時候她還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記住的這句話在她今後的速寫練習過程中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速寫嘛,精髓就是要快。
大家第一次畫速寫,都分外認真,平均下來一幅畫也就用了兩個小時。
所有人可自豪了,他們兩個小時就畫完了一個人,而且都挺像那麼回事的。
費老師靠著牆恨不能朝他們翻白眼:“畫完了?我一覺都睡醒了。”
大家:“……”
費老師杵著小竹棍在組裏轉了一圈,表情還挺驚喜:“畫得都不錯啊,比你們師哥師姐畫得好多了,雖然也就用了他們十來倍的時間。”
……他們就當自己是被誇了。
費老師確實是在誇他們,但又隨即打擊道:“你們也就是剛開始學,有新鮮感,等你們以後天天畫天天畫,隻會越畫越沒興趣,越畫越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