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內駭然欲絕地瞅著絕密檔案最後一頁。
內容寥寥幾行。
不過涉及範圍之廣,牽扯人數之多,恐怕絕非天翻地覆可以形容。
盡管表麵仍舊不動聲色,可指尖隱隱傳來輕輕顫抖。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情緒。
公羊冶笑眯眯地瞅著我,象一隻修煉成精的老狐狸。
我戰戰兢兢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從震撼裏恢複過來,我若無其事地幽幽歎息道:“小弟費盡心思要我做的就是這件事?”
公羊冶皺皺眉頭,道:“大老爺親自命令由您來執行。”
我才無暇理會稱呼上的尊卑,淡淡哼了一聲道:“我能得到什麼?”
公羊冶露出招牌笑容,似乎很滿意我的直率。
他輕聲道:“弄假成真啊!事成之後,您就真能封侯拜相,開疆裂土了!”
我哂道:“你當我三歲?說點有建設性的話來聽好嗎?”
公羊冶臉上浮現一層薄怒,遂迅速隱去,語調毫無改變道:“你可以重新獲得一個合法身份。”
我瞅也不瞅他。
公羊冶深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還有一大筆金錢,足夠你揮霍一輩子。”
我呼吸漸漸平均,連眼簾都閉上了。
公羊冶強忍怒氣,一字一字道:“如果你願意,這場遊戲你仍可以是主角。”
我噴薄欲出的呼嚕聲,倏地嘎然而止。
我幽幽道:“其實還有兩件最重要的事情,你沒有說。”
公羊冶倏地拋棄一切負麵情緒,全身上下煥然一新。
他用一種恭恭敬敬的語氣問道:“請三少爺明示。”
我冷淡道:“第一件是,我可能遭遇的危險,以及可以獲得的援助。”
公羊冶聽完如釋重負道:“這一點另有一本計劃書詳細記載,隻要您同意,很快就可看到。”
他唇含微笑道:“不知您說的第二件是什麼?”
我詭異絕倫地一笑,說出一句讓他眼珠差點瞪出來的話語。
“我想知道她是否還是原裝貨?”
杏花、煙雨、江南。
齊繡羽撐著一柄碎花油紙傘,迤邐攀登一座小橋。
橋陡坡斜,順著一級一級台階,雨水溫柔流淌,慢慢彙入蜿蜒小溪。
雨滴滴滴答答地落在傘麵,似乎在講訴一段離愁。
雨幕下的世界朦朦朧朧,那麼美麗,那麼浪漫,那麼純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她默默念頌著他最喜歡的詞句,感慨著物是人非,還有人世間無奈的悲歡離合。
“我離開算是最好結局吧?”
慘淡的微笑,在姹紫嫣紅的美麗粉頰上顯出觸目驚心的嬌媚。
她傷心都動人得一發不可收拾。
“篤篤篤……”
長街另一端傳來一陣單調寂寥的腳步聲。
每一記腳步都很重。
仿佛那個人心都沉到了深海最下方。
片刻後,街角露出一條孤獨寂寞的身影。
積水四濺,噴灑在春衫袍袖上,化作點點汙穢泥水。
他卻根本就沒在乎,一路筆直行來。
沒有傘,也沒有笠,更沒有蓑衣。
他被淋得渾身濕漉漉的,雨水順著衣袂迅速垂入青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