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塢的梅枝雖然在抽芽,但也沒有那麼快就會結苞開花。雲熙在洛城的一角專門留了一片不小的空地,用作以後建梅園。
雲熙又回到了楓苑,過上了極其清閑的日子,至少表麵上看,確實是很清閑。
輪回琴被安置在鬼門關旁以後,雲熙便沒有再彈過琴吹過笛了。每天待在青楓樹下,不是拿著輪回扇看書就是在寫字畫畫,地上散落的已用的白紙比落葉還多。紙上的東西很隨意,可能是句詩可能是株草,可能是一汪湖水可能是震翅鴻鵠,或者是一串葡萄,也可能是一間亭閣。有的畫的很傳神很細致,有的寫的很潦草很模糊。
每天寫寫停停,不寫的時候靠著楓樹或看書或淺眠,有時候從夢裏突然醒來,然後從紙堆裏調一幅或幾幅扔進碧海裏。帶著字畫的紙入了水,或畫中之物成活物,飛散於各界成為風靈的奇珍異寶,或者直接沉入碧海什麼也沒有了。於是時不時的,仙界出了頭靈獸,神界出了株神草,或者魔界多了位魔尊。
隻是今天雲熙醒來,沒有寫字也沒有畫畫,他想喝酒了,突然想起了某隻會釀酒的狐狸。
“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回漠風城喝酒。他叫什麼名字來著,好像是莫白音,大概是這個名兒吧。”
“才從漠風城回來,暫時不想再去了,不如去見見這狐狸。”
想做便做,雲熙睜眼一掃看遍人間,在一個山穀裏找到了他。
真的是一個很普通的山穀,有條溪水經過,水裏有魚有螃蟹,山上有花有野果。莫白音在水邊建了棟木屋,看樣子是已經住了些時間了。
莫白音離開漠風城的時候,說是要去當大夫,但現在完全是一個落魄客的妝容。人坐在地上靠著樹,懷裏抱著壇酒直接往嘴裏灌,酒水一半進了嘴裏一半潑在身上,胸襟濕了一大片,他卻渾然未覺。身邊還有不少的酒壇子,有的還沒開封,有的已經空了。
雲熙閃身到他身邊,用腳踢開東倒西歪的空壇子,看莫白音大口大口的想將自己灌醉。
“小狐狸。”
他依然在灌酒,眼睛眯著沒有聽到雲熙在叫他。
雲熙不想叫了,伸手直接拿走了他懷裏的酒壇。
莫白音微醺地睜開眼,看到了蹲在眼前的人,晃了晃頭,“你,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雪上燒。”
“漠風城。”莫白音轉了轉眼珠子,稍微清醒了些,“醉仙居,你買了我的醉仙居。”
“你不是要去做大夫嗎,怎麼在這喝酒?”
“累了,想醉一場,最好一醉不醒。”
“不太容易,就人間的酒來說,好像沒有什麼酒能夠真正讓你醉的。”
莫白音苦澀的笑,“是啊,我天天喝酒也沒有真正醉過。”
“能跟我說說嗎?”
莫白音歪著頭看著雲熙,過了一會兒開了口,“難得有人記得我想聽我的故事,就跟你說說吧。我離開漠風城沒多久就到了這裏,發現這兒供的是農神。聽當地人說農神很靈驗,去神廟裏上香許願,農神會顯化神跡。想著好久沒有見過他,怎麼說也是我師傅,就去上了香,看能不能見他。”
“當天晚上我就夢見他了,本來是挺高興的事。不過他跟我說,當初他回歸神界的時候,我沒跟他走就已經斷了我們之間的師徒緣分。他說從那天起,他就不是我師傅了。”
“其實他不認我也沒關係,我自己把他當師傅就好。隻是後來,我問他關於酒娘的事,我希望他幫我找到酒娘的轉世。他告訴我酒娘早已去了仙界,成了仙界的釀酒仙,我在人間永遠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