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一楠看了一眼丁當,對她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沒發表什麼評價,隻是這個案子最大的疑團基本上都已經解決了。下午在開專案組的會議的時候,圖麵處理的結果也已經出來了,能夠和韋一楠在鄧敏的手機上截獲的軟件安裝過程匹配。同時,如韋一楠的猜測,方強在出車禍的時候,鄧敏確實就在那條高速公路上,雖然調查她的車和租車的消費記錄都沒能找到什麼線索,不過鄧敏在手機上留下了方強出車禍現場的視頻資料。
這個案子的告破,給今年韋一楠和丁當萎靡不振的業績打了一針強心劑。從對這個案子展開調查到徹底結束,隻用了很短的時間。雖然最後案子的嫌疑人自殺了,但是從搜集到的證據上看,這已經算是一樁鐵案了。
散會之後,警方讓丁當聯係鄧敏的家人,丁當這才發現原來這個鄧敏是個孤兒,而這一年因為迷失夜的死亡給她的生活蒙上的陰影,鄧敏也從原先那個開朗活潑的姑娘變成了現在這個沉默寡言的女人,上大學時候的朋友盡數都不怎麼來往了,在工作上認識的同事也鮮少和他們有什麼交集,這場葬禮孤獨到隻有丁當這個負責人在參與和安排,最後也隻能長歎一聲執拗者的可怕。
方強的父母得知自己的兒子承受的是這樣的飛來橫禍,原本已經平靜的心情再次起了波瀾,老母親在兒子的墳前痛哭流涕,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什麼孽才會遇見這種事情。整件事情裏方強一點錯都沒有,反而因為他的專業,對迷失夜其實是有再造之恩的。可你將好意施舍給一個舍本逐利的人,不就是現代版的農夫與蛇嗎?
如果方強能幸免於難,並且知道鄧敏對自己做的一切,他對自己的職業生涯又會怎麼看待呢?
“鄧敏能揪住方強的這個死穴,你有沒有想過,方強可能也覺得自己對不起迷失夜?”羅偉銘在丁當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反問丁當,丁當看了一眼羅偉銘,有些吃不透這句話的意思,“怎麼看方強都沒錯吧?”
“錯還是不錯,並不是一個人外人來評判的,而是當事人自己的內心感受!”羅偉銘說道,“否則全世界的人衡量錯誤和正確的方式都一樣,衡量價值和浪費的方式都一樣,那麼這個世界得少多少錯誤啊!”他坐在法庭下麵的旁聽席上小聲的和丁當說。
丁當是過來歸還迷失夜的卷宗資料的,她大致的翻看了一下,對案情其實已經沒什麼幫助了。韋一楠和丁當在案件結束後,對鄧敏的物品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可是仍舊一無所獲,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羅偉銘和這個案子有關係。她打給羅偉銘,歸還他的病人病例,羅偉銘說自己要旁聽一個案件的審訊過程,就把丁當約在了法院。
丁當本來的想法是把東西還給羅偉銘就走,但是走到門口隨口問了句,“裏麵什麼案子?”
“兒童醫院的醫生涉嫌謀害就診的嬰兒。”羅偉銘說著將丁當遞過來的文件收在了自己包裏。丁當聽見羅偉銘這麼說,整個人的嘴巴張的能塞進去一個雞蛋,看著羅偉銘瞠目結舌的問,“現在的人都怎麼了?”
“社會壓力大,”羅偉銘聳了聳肩,指了指裏麵的旁聽席,“要不要聽聽看?”
“怎麼什麼都能賴給社會壓力?”丁當問道,湊過臉去看著法庭裏麵的人頭攢動,看著羅偉銘點了點頭,跟著他坐了進去。這個案子的被告是一家醫院的護士,這位護士的主要工作是看護這家醫院的孩子們,在一次對重病瀕死孩子的搶救中,孩子不幸去世,孩子的家屬起訴了這家醫院,在調查中警察發現這位老護士招呼的孩子中有接近一百位曾有過搶救的經曆,其中十幾個孩子都在搶救的過程中丟掉了性命,而幾十位留下了不可逆的後遺症。
丁當捂著自己的嘴,聽法院判決的過程就已經聽得是瞠目結舌了,整個人瞪大了眼睛盯著在上麵看起來和善的老護士,小聲的湊到羅偉銘的身邊說,“連醫院的護士都這樣子,還有沒有什麼安全的地方了?”
“這應該是孟喬森氏綜合征。”羅偉銘說道,他就是想要對這個病例做一個研究才來旁聽今天的這個審判的。
“那是什麼?”丁當不解的問道,“精神病?”
“心理疾病,算不上精神病的範疇,因為這個原因而犯罪的話還是會被判刑的。這個護士對孩子的傷害能讓她享受搶救的快感,換言之就是需要用傷害別人的方法來肯定自己。我最近在寫這個病的論文,覺得挺有意思的!”羅偉銘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丁當下意識的翻了一個白眼,用餘光瞥了一眼羅偉銘,這哪裏是有意思?這根本就會造成社會的動亂,如果說醫生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就是讓別人都生病,那麼警察想要證明自己是不是應該讓所有的人都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