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兩天的綿綿細雨,戚長征想明白了這件事,他要書寫自己的命運,從這一刻開始,他不打算繼續躲避下去。
不單單是現在的躲避,從離開仙庭的那一刻,他就開始躲避,離開天南殿去往天河途中依舊在躲避,離開仙穀同樣是在躲避,哪怕是離開寒玉宮,再入天南殿,再到現在離開同仙園,他至始至終都是在躲避,在逃亡。
飛升前的淩雲壯誌,信誓旦旦要在仙界打下一片大大的基業,為後來的親朋擋風遮雨,可實際上他自從鑄就仙軀離開仙庭始終如喪家之犬,已經不知多少次被追殺,為生存而逃亡,何談打下一片基業來?
時候未到,他可以這樣安慰自己,但是他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
他希望自己能像二郎真君那樣,不畏強權,無視一切。
他知道自己遠無法與二郎真君相比,但是二郎真君就沒有實力弱的時候嗎?是真像他想的那樣二郎真君遇敵也有逃亡的時候,還是二郎真君永運都是悍不畏死,所以才能造就如今的二郎真君,可以當著仙尊的麵說:你算個屁!
“我想殺仙!”戚長征咬著仙果說。
“嗯!”
“我想殺仙君!”
“……”
“我還想殺仙尊!”
“二哈,你瘋了。”
戚長征回頭看小仙女,不知為何,此時看那雙靈動的雙眼,一雙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的另一雙眼睛出現在眼前。
那是屬於前世的一位可憐的女孩,戚長征唯一一位喜歡過卻永遠失去的女孩。受病痛折磨卻還一如既往的前來上學,後來當他收到女孩臨終前留給他的信箋時才知道,女孩也喜歡他,上學就是為了多看他一眼。
一首《化蝶》是那位名叫莊小蝶的女孩最喜歡唱的歌,在留給他的信箋中就有這首《化蝶》,那一世的莊小蝶過早離去,這一世戚長征也遇見了一位莊小蝶,同名不同人,這一世的莊小蝶是他道侶。
往事洶湧而來,戚長征呆呆的看著小仙女,腦子裏卻是紛亂一片,前世今生許許多多的畫麵一幕幕出現,又一幕幕消失。
有初入伍的青澀,有國旗下的宣誓,有冒著槍林彈雨的逆襲,有戰友的死去,有修元界的重生,有一位位道侶、兄弟、子女,有那未曾見過麵想象出的幼子戚三星,還有那雙烙印在記憶深處的人類的瞳孔,那是屬於薑九龍的……
一次次的生死搏殺,一次次的死裏逃生,直到飛升成仙……
“你怎麼了?”小仙女的問話打斷了戚長征回憶。
“我不是二哈。”戚長征站起身來,“我叫戚長征。”
小仙女當然不知道這片刻工夫戚長征想了太多太多,她愣愣的說:“我叫靈秀,我娘叫我靈兒。”
“靈秀,靈兒,好名字。”戚長征笑了笑,走入雨中,“我要走了,你還想跟我走嗎?”
“我不跟你走。”小仙女站在洞穴內,就像一朵無依無靠的小花。
“為什麼不跟我走?”戚長征其實不想問的,隻是看見那小仙女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會想起前世那位再也見不到的嬌弱女孩,惻隱之心起,“我不能保證他會收你為徒,但我會盡力為你說話。他也是一位仙妖,頂級仙丹師,實力如何我不確定,照我估計絕不亞於仙君,或許擁有道尊的實力也不一定,你不想擁有這樣一位師尊嗎?”
小仙女說:“想。”
“那你為何不跟我走?”
“你現在不理智。”
戚長征愣了愣,隨即道:“其實你不跟我走是對的。”抬頭看那飄灑的雨絲,歎了口氣,道:“以往的我就是過於理智,所以現在的我想要瘋一回,或許會一直瘋下去,直到我瘋不動了,隕落了。
我擁有非同尋常的身份,擔負非同尋常的責任,可我飛升以來做的每一件事都配不上我的身份,哪怕一丁點的責任都沒有承擔起來。
有時候想想我變了太多太多,我曾經是一位軍人,那時的我很平凡,卻從不畏懼,我不怕拋頭顱灑熱血,我不怕槍林彈雨,那時的我認為死是一件光榮的事,是烈士。
可後來我變了,為了活下去我卑躬屈膝,阿諛奉承,我變得膽小,變得惜命,變得……不像個男人。
成了仙,以為能不一樣,卻是還不如沒有成仙之前。因為我總是在逃避,不停地逃避,見勢不妙腳底抹油,未戰先率敗,甚至見到親近的後輩都不敢相認。我發現自己變得不像是自己,越是膽小越膽小,越是惜命越惜命,就變成現在這樣的我,不敢去麵對對手,總想找一個依靠,在庇護下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