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我恨幽幽 (2)
孫預回神立時行禮。“參見皇上。”
“免禮,免禮。”媯語含笑回身。月白色的長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如湖畔的柳絲兒一拂的輕靈,又有桃木穩秀的矜持。暖風中似有一暈光籠在周身,華貴而空靈清媚,如仙般灑脫卻少了不羈,如妖般嫵媚卻無邪氣。一瞬間,孫預瞧得一癡,深惑在媯語的風華裏難以回神。
直到媯語沉婉的聲音吩咐道:“賜座。”孫預才一個激靈,“謝皇上。”
媯語擺擺手,“攝政王有事要奏?”
孫預此時已然清明,“是。臣接到一本折子。說是定西州發生民變,似乎與喇嘛教有些瓜葛。”
媯語秀眉微挑,“民變?事情始末如何?”淡淡一問,竟將喇嘛教撇在一旁。
孫預心領神會,這便是不打算扯入喇嘛了。他也正好這麼想。西北自行立教,政出令行,此時收回豈不成了朝令夕改?朝廷威信何在?隻是,若保喇嘛,那定西知州江羚便要棄了,而這個江羚與聞家頗有瓜葛。“是這樣的,定西民眾不堪小吏盤剝賦稅,再由滇雲府西王探子暗中挑唆煽動,以致民怨激憤,激起嘩變。”定西民變,江羚難逃其責,若以西王暗中搗鬼為推脫,倒也可以減輕其罪。
媯語笑笑,明眸看了孫預一會兒,“攝政王所言極為確實,就依律懲辦吧。以後此類事項,攝政王就便宜行事,該辦的辦,該懲的懲,不必回與我了。”這是極大的信任。
孫預連忙跪下,“臣領旨。”雖說朝政上的事本就不必女皇插手,往日也不過是過過形式,實則都依攝政王及一些重臣的意思去辦。但於今,女皇似是頗有才具,這旁落的君權看似仍全掌在大臣手中,其實在近些年,女皇已不知不覺中暗抓過不少,一些事項女皇不蓋印,便要重議。
“攝政王。”媯語朱唇輕啟,卻是欲言又止,沉吟良久才道:“定西知州的人選,還要盡快擬出來。”
“是。”孫預略蹙了蹙眉,這人選問題倒的確不易。江羚是不能再留職了,而定西那班人馬中也無合適人選。朝中雖有人,但多半不熟定西事務。要平民亂,較難兩全其美。
“可有人選?”
孫預遲疑了下,心中隱約有個人,但這人卻是不宜去的。“容臣回去細想。”
媯語對上孫預的目光頗有些深意,但口中仍是毫不含糊,“我聽聞平叛大將軍胡前帳中有一個陳紀章,此人對定西了如隻掌,上月前上奏的折子裏似乎也有他出的力。攝政王看此人如何?”
孫預暗歎一聲,到底還是讓皇上想到了。“陳紀章此人品潔誌高,有才有識,對定西事務也確為了解,但如今藩亂未平,這陳紀章是胡前將軍麾下第一智囊,萬一軍中有事……”
媯語出乎意料地頷了下首,也不勉強,“也是這個理。如此,攝政王便與眾臣好好商議一番,務必求個穩妥的。”
“是。臣遵旨。”孫預見媯語已現疲色,便起身告退。
“蓮兒,”媯語待孫預離去後又深思了會。
“奴婢在。”蓮兒恭立一側。
“你將項平和巫弋喚來。”
蓮兒應聲待要下去,又被叫住,“算了,不必去了,過幾日再說吧。”
媯語歎了口氣,其實這事緩不得。定西民變可是把雙刃劍,擾了滇雲、安平的後方,也擾了朝廷的西防。若被外族乘隙占去,威脅中原也是樁麻煩事。可這個能派去安撫的欽差卻是不得其人哪!陳紀章論理是最合適的,但若無他在身邊,胡前卻容易出紕漏。那個大將軍,打仗行軍是一等一的,在官場上卻無知得很。可是,這胡前還非保不可。於國,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於私,聞君祥可是深深忌憚著他呢。除非另有人可保住胡前,否則陳紀章是別想動了。
媯語在案前來回踱著步,也不是沒有權宜之計,派個有擔當的欽差,讓巫弋隨行,索性政教相合,倒也可解燃眉之急。隻是,巫弋畢竟是已近不六旬的人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