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運籌 (2)(1 / 2)

第 16 章 運籌 (2)

蓮兒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倒在老婦人懷中。泣聲中一句“娘”卻是喚得清晰異常。年輕人在旁也是捂著嘴偷抹著淚,口中輕喚“蓮妹子”。

“小蓮……小蓮……娘找了你七八年哪,原不指望了,沒想到……沒想到……”老婦人語聲哽在喉間。

屋內的媯語微喘著氣,纖指死死地抓著紅木椅子的扶手,青白一片的臉上,唇被狠狠地咬著,仿佛強忍著什麼痛楚。

事隔多年,在乍見親情場麵的時刻,她仍是抑止不住。滿心的悲淒絕望。蓮兒隔了七、八年仍能母女團聚,重見家人。而她呢?她呢?終此一生也休想了!胸中一股鬱氣梗在那裏,喉裏忽然一甜,一股腥鹹噴出口,意誌也仿佛一陣渙散。

“皇上!”項平大驚,連忙上前扶住滑倒的女皇,看著襟前妖豔的鮮紅以及女皇慘白一片的臉上,唇角那一絲血,“蓮兒!蓮兒!”

蓮兒一個機伶,連忙抹了把眼淚,看了眼老婦與近旁的年輕人,咬了咬唇,轉身跑入屋內,一見之下,又驚愕得張大了嘴。

項平此時已略為冷靜下來,一把抱起已然昏過去的女皇,“蓮兒,回宮!那兩人先帶至宮中再做安排。”

一陣厲喝,讓蓮兒驚醒過來,不及應地連忙奔出偏廳,大聲喚著:“知雲……快將車駕趕過來。”

待回至宮中,蓮兒立刻從暗格中取出一枚藥丸,用溫水化開,喂媯語服了。項平看著蓮兒心急擔憂卻仍是有條不紊地嫻熟動作,心中不由一沉。“皇上這病……很久了?”

蓮兒見問,眼中淚珠再也忍不住,撲地跪在項平身前,哽咽道:“大人,您救救皇上吧……”

項平聽了此話臉色大變,語氣轉厲,“你把話說清楚。”

蓮兒抹了抹眼淚,吸吸氣,仿佛下了決心似的,“皇上中的是毒……絕塵紗。”

“什麼?”項平整個人愕住,久久不能反應過來,隻覺平生從未遇上如此不能料想之事。“絕塵紗”為貴族所有,當年那舉子陷害他,也曾用到……不及細想妥是不妥,項平翻起媯語左臂的衣袖,隻見一條赤豔妖冶的血線附在如凝脂般的雪膚上。

項平心中一悸,誰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少女天子竟身纏如此至毒?“絕塵紗至毒無解,其性緩而深,須每年按其配毒服用緩性的解藥才得以續命……”若無解藥,渾身如針紮疼痛至死。若非因那舉子,他此生都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藥。此毒還無藥可根除,必須每月服食才能抑製……他忽然想到蓮兒,“你剛剛給皇上服的是什麼?”

“是祭司大人臨走時留下的補益氣血的藥。定期解毒的藥已於七日前服過了。”

項平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於中找出了些疑點。一些線索浮出水麵,讓項平不禁感覺出些驚懼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對了,蓮兒姑娘,你說剛才的藥是祭司巫弋留下的?”

“是。”蓮兒見媯語薄汗微沁,連忙絞了塊帕子上前細細擦去。

“這麼說,巫大人一直知道此事?”項平心中轉了幾轉,如果巫弋知道,那必是與皇上存過一番計較了,聞家事錯綜複雜,關係詭異迷離,他一個外臣也不好過分插手。

蓮兒微一遲疑,仍是老實地點了下頭。項平看了看女皇毫無血色的臉,再度一歎,“我也無他法,巫大人既留下藥來,你我也隻能在此候著了。如若徹夜未醒,我再想其他辦法。”

蓮兒垂下眼低應一聲,“大人偏廳坐會吧。蓮兒準備些茶點。”

項平起身,外臣守在女皇榻邊是於禮不合,隻是,“茶點是不必了。你先將兩位親戚安頓好,再回來守著皇上吧。”

“嗯。”蓮兒領命,將項平引至偏廳,奉上一碗茶後便悄悄退下。空曠的殿裏,隻餘項平一人斂眉深思。

很冷,又很疼,仿佛臘月裏浸入冰水般刺骨的難受。媯語咬住唇,一記猙獰的聲音鑽入耳際,“說!你叫聞語,是我聞君祥的二女。你說呀!”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叫什麼聞語,也不認識你們,你們是誰?我要回去!回去……

絕望的呼聲,隻換來更深刻的苦痛。

“爹,既然她那麼不識好歹,就給她嚐嚐‘火芸’的滋味。光是‘玉壺’的冰寒恐怕不夠呢!”

不……

接著而來的便是一團火熱,悶在胸間,像火燒般灼燙難受,血沸騰得幾乎要溢出來。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卻仍揮不去那種窒息的感覺。

不……放了我……放了我……

周圍環繞的是一陣高過一陣的獰笑。

驚懼又痛苦的折磨中忽然透出一道妖嬈的身影,風姿絕麗,溫柔地歎息著,“嘖嘖,弄成這個樣子,早早認為他們的話不就行了。”

不……我不是……

“不知好歹。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誠兒,她既是那麼想著回去,必是相思已深。怎麼不給她用‘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