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下午,天驟然漂起了雪花,它們總是這樣,紛紛揚揚,邁著輕盈的舞姿,默默地灑落在整個世界上,更加增添了節日的氣氛。
門前的大紅燈籠隨著風來回搖擺著,不時地發出叮叮的聲響,燈麵上也沾浮著片片雪花,合著清脆的爆竹聲,讓人感覺起來真是不錯。
作為一家之主的楊明生,每逢過年三十的時候,他都要大門口掛大燈籠,貼紅喜對子。
這是他的習慣,也是老傳統。
此時他一手扛著椅子,一手拿著漿糊和對子,在院內院外興高采烈地忙活著,雖然連續忙了好幾天,但看上去,卻毫無疲倦之意。
楊建手裏仍然攥著火紅的爆仗,在院前的菜地處激情地燃放著,搞地劈裏啪啦直響,惹地土狗在他後麵又蹦又跳。
楊同認真地清理著屋裏屋外,清掃著每個犄角旮旯,雖然沒有弟弟的協助,但仍然幹地非常賣力,也很盡心。
楊明生看到這一切,大腦一時衝動,竟然一下子給了楊同三十元錢,以示對他的的鼓勵。
此時,楊香也在忙個不停,她要將自個的小閨房好好收拾一番,來迎接這個新年。
大家一直在忙著,卻沒見經常忙裏忙外的劉卿,因為她正在幹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給三個孩子趕製過年的新衣服。
在那個時候,過年對於孩子們來說,確實是一件非常值得回憶值得興奮的大事。
不說別的,好吃的肯定要有,其二是要穿衣服和新鞋子,這些都是平時可望而不可及的。
一身深藍色的中山領小禮服和一雙雙星牌運動鞋,對於楊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
此外,還有火紅的鞭炮和瓜子、糖等零食,這些東西,是平時很難覓到的,所有這些很讓他振奮。
晚上已經十二點了,外麵的鞭炮聲仍然此起彼伏,劉卿將新做好的衣服和新鞋子拿到楊建的屋裏,放在他的被角下,順便看了看正在裝睡的楊建,笑了笑,就出去了。
都按捺了一天了,他迅速從被窩裏鑽了出來,把新衣服和鞋子穿上,在屋裏來回轉了幾圈,感覺到跟穿上了黃帝的新裝一樣。
好好地欣賞了一番,才將衣服脫下,整整齊齊地擺在床腳下,又迅速鑽進了被窩,剛躺下,突然惦記起在外麵挨凍的土狗,心有不忍,又從被窩裏鑽了出來,輕輕地將門打開,發現爹娘的屋裏已經熄燈了,就縮著腦袋,像隻耗子一般溜到了狗窩邊,此時見土狗凍得已縮成了一個肉球,趕緊用手揪了揪它的耳朵。
“哎,狗蛋,快起來!”
見小主人頂著寒冬酷雪來迎接自己,毅然很激動,馬上來了勁頭,從狗窩裏蹦了出來,對著楊建又是添又是蹭的。
等楊建把土狗連拉帶拽塞進了自己的床底下,又飛快地鑽進了被窩裏,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楊建還是不放心,把頭伸出來,對著土狗道:“狗蛋,我告訴你,不許亂叫喚,聽見沒?”
土狗仿佛聽懂了主人的話語,居然一聲不吭地趴在溫暖的床底下開始入睡。
躺在床上的楊建一點兒困意也沒有,又想起前幾天在哥哥屋裏驚現的女人裸照,加之此時外麵的爆竹聲仍然撕心裂肺地尖叫著,直接影響他的睡眠。
下午給爺爺楊天道上墳時,正好碰到了李忠的母親,那個女人不知咋得,可能是觸景生情的原因,看到昔日曾與李忠玩耍的楊建,居然抓著他失聲痛哭起來。
這倒是把楊建嚇得夠嗆,必竟才是個十歲冒頭的孩子。
想起這些,楊建趕緊把被子蒙在頭上,不敢再往下想,慢慢地,鞭炮聲越來越小,越來越遠,不一會,就睡著了。
夢裏麵,他居然騎著土狗在浩瀚的天空中翱翔。。。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鞭炮的聲音又在耳邊炸響開來,把睡夢中的楊建驚了起來。
突然感覺不太對勁,一隻毛茸茸的狗爪子正搭在他的脖子上,迅忙睜開眼,一張狗臉正活生生地呈現在自己的麵前,他如打了雞血一般從床上躍了起來,發現土狗正舒服地躺在自個的床上,一副欣然自樂的樣子。
“你這個狗蛋,居然他媽的還敢跑到我的床上來,看我不打你!”
楊建一邊叫喚著,一邊用腳在狗腚上踢了一下。
土狗見小主人真動手了,就飛快地從床上蹦了下來,回頭還興奮地衝楊建瞟了一眼,隨即從門縫裏鑽了出去,歡天喜地地逃走了。
打了打被麵上的土,還好,新衣服還沒被弄髒。
聽著外麵的鞭炮聲響,楊建根本沒有睡意了,他就把新衣服認認真真地穿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