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一九八二年,農曆正月初八,家家戶戶都開始轉親戚,走親訪友已進入了高峰期。
今天早上,他母親打發他要去轉外家了。
他母親給他裝上了從大隊商店買來的芝麻糖酥盒,三個舅舅,一個姨娘,還有他親房的一個舅舅家,在他們大隊商店工作的表哥,共六份禮品,裝了滿滿一大包。
他將家裏一輛紅旗牌加重自行車,從耳房裏推到院中,支起承子,接過母親手中裝禮品的大包,將裝禮品的大包提出來,放到自行車後麵的捎貨架上,用一根細麻繩前後兩圈,左右兩圈,捆綁了個結實。
“我去不了,你代我看望你三個親阿舅親舅母們,你姨娘你姨父,還有你四阿舅四舅母,向他們問好,還有你尕哥你尕嫂子也去轉一下。”他母親給他交待說,母親體弱多病,又不會騎自行車,想去轉一趟娘家也是沒有辦法去的。
“知道了,記下了。”他回答道。
他推著自行車從院中走出來,下了大門前的土坡,從他們家南麵的巷道出來,到了他們家房後麵的大路口,向南一轉,他跳上自行車騎了起來。
“遇見車了下來避一避,小心點騎。”他母親送他到巷道盡頭的大路旁邊時,站著朝他身後喊道。
“媽我知道了,外麵風大,你回家裏去吧。”他騎在自行車上,回頭對他母親說道,他知道母親常年呻吟頭病,聽說是受了風寒。
他一路騎著自行車,出了他們大隊沿路的幾個村莊,五隊的陶家園子,過去是四隊,大隊園藝股的果園,再往前是三隊,十字路口的沙崗子,再過去是一隊二隊的劉家堂,再往前就出了本大隊的地界。
過了上水碼頭,就進入黃草灘大隊,鑽過洞槽子,再過一個十字路口,過了王莊大隊的碼頭,就進入王莊的村莊,過了路南麵的王莊大隊部,再往前走就到了他們川間公社所在地,銀峰大隊了。
公社的大街是一個“丁”字形,“丁”字下麵的一勾兩邊,就是街道的南北,是各種商鋪和飯館,“丁”字上麵的一橫,正好是一條河溝裏的大路,路的東西兩麵也是各色飯莊和商店,在這“丁”頭頂,是公社的“川間劇院”,有七八畝地大,一個四麵有圍牆,東西向的長方形戲場,戲場的門在“丁”字路口,劇院的西邊,戲樓舞台在另一頭,劇院的東麵。
他騎著自行車,在“丁”字路口,向南轉,騎到左手第一個巷道口進去,出了這個村莊,往北一拐,再向東拐,就上了北麵是高高的原腳,南麵是河灘中間的一條大路,這條道路剛好夠一輛大車過去,中間一條楞杆,楞杆兩邊是長期車軲轆碾壓而成的兩條平行的深槽,深槽中間有些地方裝滿了爛泥,還好,路的南邊還可以走人和騎自行車,其它車輛就得趟進泥水中才能過去。
他一路向東騎去,北麵是公社醫院,再往前就是公社農具廠,再向前騎車走不遠,向北跳動下車來推著自行車上一個大坡路,路左麵是公社養雞場,右邊是高高的上水渠壩。
推車上到了坡頂,就已經進入了一個村莊,這是北原公社東北麵的一個大隊,名叫麻皮坪。他沿著這條大路向右拐,經過大隊部和大隊門市部,再往左拐,一真向北騎,出了這個村莊,穿過農田中的路,就進了群山中的一條南北向的大路。
他騎著自行車,在兩麵是高山,中間河溝中的大路,不緊不慢的走著,大路其實一直就是一個慢上坡路,看似平坦,其實有著一定的坡度。
這時的他,早已是汗流浹背,滿頭上冒著騰騰熱氣,呼吸開始有些急促和不均勻了。
在進山的大路口上還能看見幾個人,進了山溝裏的大路,就偶爾碰見一兩個騎自行車的人,很少能碰到一輛汽車,或者拖拉機了。